他不禁气恼起自己的妥协,当初决定委任她负责官司诉讼,简直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是他生命中,做过最失败的决策!
“阿巽,唯心这么难过,怎么会是演戏?”汤书梅反而反过来斥责她一向视之如命的儿子。
“说不定,她早就被曹家收买,故意把证据‘搞丢’!”汤巽道出他的强烈质疑。
“不!”耿唯心终于抬头,斩钉截铁地反驳他的臆测。“我不会这么做!绝不可能这么做!这一点请你绝对要相信我。”
可是,他的神情看起来那么笃定,打从心底不信任她的为人……她的心口泛起莫名的刺痛。
“我凭什么相信你?”汤巽一口否决,森冷轻藐的目光犹若两道利箭,伤人于无形。
“我不可能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格与尊严,出卖我的客户。”耿唯心急切的反驳,不小心将强忍已久的泪水震出眼眶。
“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汤巽只觉得她虚伪透顶,不层用正眼瞧她。
“我真的没有。”耿唯心感到委屈。“物证被抢,跟曹家人脱不了关系,他们一定跟踪了我好一阵子,把我调查清楚了。”
汤巽这才回头,研究似的沉眸审视她的神情,判断她所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望进她含泪的晶莹双眸,看见的,是一片澄澈与坦然,那是一对纯净美丽的眼睛。
汤巽的理智逐渐回笼,缓下紊乱暴怒的心情,认真思索她的话,觉得她的分析其实不无道理。
“我的确有错,错在太粗心大意,毫无防范,才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耿唯心清丽的脸庞写满伤心,始终无法宽恕自己。
“唯心,这不是你的错。”汤书梅蹲下身,搂著她的肩头,有点鼻酸。“曹家人会采取这种卑劣的手段,也不令人意外。”
多一个人争夺遗产,就少瓜分一笔数亿甚或数十亿的金额,他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对不起……”下管汤妈妈如何安慰,耿唯心仍旧难以释怀。“身为律师,却连物证都保护不了,我真的很没用。”
她抽抽噎噎的声音惹得汤巽烦躁不已,这让他强烈意识到,原来她跟其他女人没两样。“再多对不起也无济于事,想办法补救才是当务之急。”他的口吻有了些许温度,不再尖锐讥诮。
然而,无论汤书梅怎么规劝,耿唯心就是不肯起身。
汤巽瞪著她像青蛙一样丑陋的跪姿,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没辙地叹了一口气。“起来,难看死了。”
她不为所动,依然维持著跪姿,神情因痛苦而扭曲。
见她难过成这副德性,汤巽也不好再苛责。“这么轻易就被击垮?还当什么律师。”他使出激将法。
“我才没有被击垮!”耿唯心义愤填膺的低吼。
“那就快点站起来,别像一只可怜兮兮的丧家之犬。”揶揄完毕,汤巽一把将她拉起。
“呜小一耿唯心发出哀号,秀丽的五官全皱成一团,眼角还挂著泪珠,接著重心不稳的往他怀里倒去。
汤巽无暇思考,反射性的伸手接住她。
“唯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汤书梅紧张的问。
“我……”她龇牙咧嘴,似乎正遭受巨大的痛苦。“我的脚……麻掉了。”待剧烈的刺麻感稍退,她才吞吐的把话说完。
闻言,轮到汤巽英俊的脸孔扭曲成一团,下一秒,他立即松手,任由她东倒西歪、惨叫连连,也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汤书梅则笑著扶她坐下,见她又恢复了元气,心里著实宽慰不少。“你先坐一下,待会一起吃饭。”
“谢谢汤妈妈。”耿唯心重展笑颜,仿佛刚才的悔恨与泪水,仅是一场未曾发生过的幻觉。
汤巽脸部线条紧绷,竟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奈。
他在不知不觉中,留意起她的表情变化,那是出自于好奇的探究──
他没察觉到,自己正一步一步的退让,渐渐接受她的逻辑、她的古怪以及过度坦率的真性情。
耿唯心像是感觉到他的注视般,冷不防对他报以憨然一笑,然后又埋首于新出刊的杂志上,专心研读。
汤巽狼狈的收回视线,俊朗的面孔闪过一丝不自在的尴尬。
他黯下黑瞳,突如其来的紊乱心跳,让他失去了该有的平静。
他抓起外套与钥匙,临时决定出门和女友共进晚餐,说什么也不愿跟那个吃相丑陋的怪女人一起同席吃饭,坏了胃口!
***
历经物证被抢事件后,耿唯心对于自己没能保护好文件一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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