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啰嗦,快点,你外婆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他语气强势,不容质疑,最县说服力的,却是那句说得极其自然的“等我们回去吃饭”,当中隐含的亲昵让人心悸。她望着他宽厚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腼腆,乖巧地上前伏在他背上,双手圈住他颈项。
他双手向后勾住她的腿,稳若泰山地拾级而下。
下巴抵着他厚实的肩头,莫静蕾闭上眼,被他的体温烘暖,被他的气息包围,感觉自身随着他下楼的动作而晃晃悠悠,仿佛置身摇篮中。父亲早逝,这是有记忆以来首次被男性背负。是不是男人都能给人这样的安全感?她不知道,唯能肯定,在爸爸背上,她绝不会这般脸红心跳。
她心头小鹿乱撞,雷昱野可也非心如止水,隐约感到她柔软的曲线贴伏背上,他不觉屏息,牙根微紧,糟!这样心神不宁,走得了几楼?他随意说话来分散注意。“刚刚你是在跟你外婆讲电话?”
“是跟我妹。我叫她确认一下预录节目的录影带还剩多少时间。”
“预录什么节目?”
“我外婆要看哆啦A梦。”
“你外婆喜欢哆啦A梦?”他诧异几秒,又因觉得适合而想笑。
“嗯。”莫静蕾回忆道:“小时候,我们住的房子比较小,我跟妹妹睡一间,晚上外婆工作完回家,哄我们睡觉,就拿哆啦A梦的漫画当床边故事念给我们听。后来长大识字,自己看得懂了,外婆就不再念了,不过每晚睡觉前,还是会亲亲我们说:“晚安,祝你梦见小叮当。”
“对了,以前是叫小叮当。”他嘴角上扬,想像她描述的画面,感觉很天真。“现在你长大了,换你录小叮当给她看了。”而且,也换她照顾外婆了。先前她外婆住院,她加完班还要赶去医院,想到她那阵子的憔悴,胸口不禁一纠,脱口道:“一个人养家很辛苦吧?”
“不会的,我们家现在不是只靠我,我妹也有收入。她很有生意头脑,很早就开始负责自己的生活费了。她现在在念研究所,还有跟朋友共同经营一家网路商店,常常忙到半夜,比我还辛苦。”
“辛苦有什么好比的,神经。”他没好气地低骂一句,顿了顿,又说:
“听好,以后你们家有什么东西坏掉,或是哪里需要装修,都要来找我,知不知道?有些粗活就该交给男人做,少在那逞强。”那是粗声粗气、缺乏温柔的一句命令,却将她的心瞬间融化。
将脸贴在他背脊上,整个身体都热了,暖到心坎里去。
决心要跟他做朋友后,她努力地把情绪改用说的给他听,现在她也想这么做,但是,此刻的这番感动该怎么说呢?“你……真好。”她慢慢地说,很慢很慢,慢得仿佛连时间都要忘记行走。“我很幸福。”
那是未经润饰、毫不巧妙的一句话,朴拙得像块灰岩,却让他骤然有如被注入了过多能量,呼吸哽住,心脏几乎要麻痹。
完蛋了!他怎么有种被攻陷的感觉。而最销魂的,莫过于她胸前的柔软正紧压背上,这是多么……多么甜美又痛苦的滋味啊!咬紧牙关,他哑声道:“你……不要勒那么紧……”他会死,压抑而死。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觉抱紧了他,连忙放松,他却一点也没得到纡解的感觉。感到她温热吐息近在耳边,更拉紧了体内的弦。默默深呼吸,他目不斜视直祝前方,还差一点就要到平台了,收心、收心。
在他身后的莫静蕾岂会未察他的紧绷,她好生奇怪地由后瞧着他古铜色的后颈,接着发现他耳根微泛暗红,直觉伸手一摸一一好烫!
未料这一摸,简直像摸到他的痛处,他浑身一震,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跌落楼梯,跳了几步才惊险站稳,两人一时都有点惊魂未定。
过了几秒,他将她立墙放下,动作不怎么温柔。
“你实在是……”他似恼怒又似无奈地咬咬牙,一手按额,一手撑在她脸旁墙上,倾身俯近她,有种将她圈困怀中的意味。
她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不妥,热血瞬间冲上脑门,思绪乱烘烘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低声说:“抱歉……”
“我又不是要你道歉。”该死!他的语气怎么凶巴巴的?他的脸部怎么硬邦邦的?要命!他现在的表情肯定缺乏亲和力。担心她会错意,他移眸看她,映入眼帘的,是她……面无表情的脸。
一对两情相悦的情侣,彼此靠得那么近,近得连对方的心跳声都能听见,明明暧昧得很,神情看来却彷若两尊复活岛的石像庄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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