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了!在她还没回去看清楚是否有那条条文之前,跟他说什么似乎都不对,她只好很不高明的转了个话题。
“呃……尹先生,让女朋友等太久不好吧?”
“我说她是我的女朋友了吗?”他的眼又眯了起来,仿佛她说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话。
“啊?”
哇咧!又错喔?真是话越多错越多,她一向很小心自己的措词,尽量不去得罪任何人,怎么偏偏遇上他老是凸槌?他可真是她的灾星啊!
“那……是红粉知己?”她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形容。
“你少在那边给我转移话题。”未料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尹亚柏哪有那么容易让她唬瞬过去的道理?“我不是付你一笔签约金了?你犯得着再到这里打工吗?”
虽然只有几万块,不是很大的数目,但也足够支付她个人开销好一阵子了;他也清楚她的特训并不轻松,有了那几万块,她有必要还这么拚命吗?
孙雨纯的眼神黯了黯,略显苦涩的低喃:“抱歉,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在正式进入演艺圈之前,我想我还需要这份工作。”
尹亚柏瞪着她低垂的发线,突然沉默不语。
她真的需要钱需要到这种程度吗?
他了解那种无力感,明明不想却又不得不逼自己到处去挣钱的挣扎,因为他也切身的体验过。
他并不是出生在有钱人的家里,也不是天生就有一双看穿艺人特质的好眼光,这一切全是时间和经验的累积,加上时机巧合才能成就今天的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拥有这一切之前,他也曾想过要自我了断来得干脆些,但现实却不允许他那么做,所以他只能咬着牙拚了命的往前冲……难道,她也正面临他以前所无法抗拒的现实,所以她才要这么拚命?
他仿佛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以往的影子,那种即使完全豁出去也要奋力一搏的无太平……
“回去把合约看清楚,明天上班先到办公室找我。”淡淡的丢下话,他抽了一张千元大钞放在柜台上,转身走出便利店。
孙雨纯呆愣半晌,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之后才收回视线,愕然的发现柜台上的千元大钞──
噢!该死!她还没打发票跟找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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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尹亚柏来说,要查一个人的资料并不困难,尤其是个单纯得几乎没有太多社会经验的人,不到三个小时就能将对方的资料收集齐全。
将枕头直立在床头,倚着舒适柔软的枕,盖在被子下的双腿轻松的交叠着,他翻动着手上薄薄的几张传真纸,每看一张,眉心便蹙紧一些。
资料首页清楚的记载着被调查人的身分:孙雨纯,女性,二十四岁。
不是他有什么偷窥或挖人隐私的习惯和嗜好,他只是想知道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他三十三岁了,对他来说,二十四岁的她算年轻──在多数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玩得很疯的时候,干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劳累?
几张薄薄的传真纸,清楚的记载着她不得不努力的理由。
在她十二岁,国小才刚毕业还不算懂事的年纪,父母便因意外双双过世,没有留下任何财产给她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和年仅六岁的弟弟需要她照顾。
因为学制的关系,她不得不继续升学,但自从父母辞世之后,她就开始毫无间断的打工生涯直至今日。
一开始,祖母还会做点零工贴补家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祖母的工作能力越来越差,年幼的弟弟却不断的成长、升学,家里面临开销越来越大的窘境,逼得她在念完高中后就离乡背井,到每个人都以为可以赚到更多钱的台北工作。
刚到台北的生活铁定十分困窘,学历不高的她到处碰壁,但凭着想生存下去的信念,她不断的在噬人的城市里苟延残喘,直到一个因缘际会的巧合里,她误打误撞的进入舞台剧的世界。
当时是某个和她一起打工的女孩想到剧团试镜,又没胆子自己一个人去,便死拖活拉的要她跟着去,没想到最后被录取的竟是当陪客的孙雨纯,原先想进剧团的女孩却遭到淘汰。
更扯的是,在艰困中成长并饱受挫折的孙雨纯,最后竟会成为剧团里的丑角──理论上她应该比较笑不出来,理论上她演苦旦会比丑角来得出色,但她没有,她反而钟情于搞笑的演出,执意将欢笑带给看戏的每个人。
尹亚柏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晶莹璀璨的水晶灯将天花板映照出美丽的光点,一如他心里纷乱的思绪。坦白说,第一次在剧团里看到她搞笑的演出,当时他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即使他知道她的演出精湛,而身边所有的观众也已然笑得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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