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脑袋里只有数字的分析师有什么好说的?”丁庆梅怒声驳斥,愤怒的眼神却是直射向陆其轩。“我们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的。”
“是吗?”陆其轩似笑非笑,弯身捡起她方才扔来的纸团,摊放在她面前。“这纸婚姻不就被你拿来数量化了?车子、基金、赡养费,载得条理分明。”
她毫无预警地离开,造成他生活的纷乱,他必须从有限的时间里分出心神将生活导回正轨。诚如她字条上所写,如果这种生活不是她要的,她想反悔,他可以接受,不会硬要她过得这么痛苦。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改变,和她这次离家出走的诉求根本无法取得共识,就算她妥协回家,也只是埋下再次爆发的伏笔。
说他无情也罢,他无法忍受被突如其来的“惊喜”一再地扰乱生活,若要陷入这种烦人的无限回圈,倒不如直接一次解决,干净俐落。
“好,既然你连婚姻都能公事公办,我们就来谈。”丁庆梅气到几乎脑溢血。离就离,她没办法再跟这样的人生活下去了!“小孩归你,我要保留探视权,赡养费和该归我的财产就像协议书上写的,没办法减。”以为他事业有成就什么事都搞得定吗?才一个礼拜还感受不到威力,她等着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当奶爸!
陆其轩没直接回应她,反而噙着笑看向一旁的律师。“王律师,这样合理吗?”对数字金额有极端敏锐度的他,不可能被人海削还默不吭声。何况,提出离婚要求的人不是他。
“这……”王律师一脸尴尬。
当然不合理,男方没外遇也无重大过失,直接放弃监护权的她更没资格以养小孩的名义来巧立名目,别说那些财产了,这男人要是狠一点,连赡养费都可以不用付。只不过她是他的当事人,再怎么不利也得帮她说话。
“协议书,顾名思义就是双方取得共识就能达成协议,所以没有所谓合不合理,只有能不能接受。”律师不愧是律师,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以为用这种话就能唬得住他?陆其轩冷笑,黑眸流露出鹰隼般的锐利光芒,正要发挥为公司创下高额收益的分析技巧时,桌上手机传来震动。
“抱歉,我接一下电话。”本想置之不理的他在看到来电显示时,转念接起。“我是陆其轩,请说。”
手机那端的音量大到连其他人都能隐约听见,只见陆其轩眉宇越拧越紧,最后轻吐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挂上电话,他看向他们,俊傲的面容又恢复平静。
“在你名下的财产全数归你,赡养费每月一万元、支付五年共六十万,分三次付清,这是我最后的底限。请重拟一份协议书,连同离婚手续一起在今天办好,我有事赶着离开,麻烦尽快,谢谢。”「陆先生,不是我没责任感,真的是……唉,我没办法再带下去了。」相貌和蔼的中年妇人一脸怒意,看得出没有说出口的怨言有多激烈。
「我明白,辛苦了。」没多做解释及慰留,陆其轩拿出两张千元钞交给她。「谢谢你能留到我回来。」
「如果那孩子能乖一点就好了,这工作薪水很高……」直至外层的镂花铁门都关上了,妇人的碎碎念还传了进来,足见她有多舍不得放弃。
内层的门一关,完全隔绝那烦人的声响,陆其轩眉宇拧起,走回客厅。
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坐在沙发上,怯怯地偷偷瞄他,一对上他的视线立刻缩了回去,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陆其轩坐上另一张单人沙发,手指扒过额发,吁了口气,已经记不得上次被逼到想要大吼是什么时候。
一个礼拜内,年仅四岁的儿子弄走了四位保母。
第一个,临时找来的保母条件无法太过要求,对于她的抱怨,他听进去了,但并没全然相信她的说法。第二个,同事介绍了一个资历、评价都相当不错的保母,才两天的时间,又给了他相同的离职理由,他开始感受到三人成虎的影响力。当第三个、第四个保母打来电话,用不着她们开口,他已猜得到她们要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原来四岁的小孩可以那么聪明,只要手法一被防堵,立刻推陈出新。
先是在保母的茶里加沙拉油;然后是不断把食物打翻,让保母疲于清理;更狠的是偷跑出家门躲到顶楼,害遍寻不着的保母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报警;再加上最厉害的绝招——从离开幼稚园后就扯开喉咙一直哭嚷,完全没人抵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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