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钟头后,过招的双方极有默契地攻守渐歇,最后敛气收功。
一条毛巾朝曹介勋抛过来,两个男人席地坐下,姿态十分随意。
“我以为坐几年办公桌,会让你身手迟钝,没想到你更精进了。”曹介勋开口说,继续在体内调息练气。
“我才要说承让了!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打到一半就要喊停了。”蓝义阳揩掉额上的汗,仰头喝水。“你的武功还是这么厉害!”
曹家与蓝家过去素无渊源,要不是一个意外,让两家老头结为莫逆之交,再过八辈子,他们也不可能一起坐在榻榻米上喝水闲聊,他也不可能从曹伯伯,曹介勋那儿,学到一身武艺。
“不是我想厉害,而是不得不厉害。”他淡淡地开口。
这句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跳出来,听起来就算不臭屁,也够跛的了,可蓝义阳却了解他的无奈,他拍拍他的肩。
“每个人都有要扛的责任,只是你的责任比别人重太多了。”
“习惯就好。”对于“责任”,他一如往常地略过不谈。
打从出生就注定的事,他不会选择逃避,咬著牙也会把它扛起来。
蓝义阳知道他不想多谈,面对这类话题,他总是守口如瓶。
讽刺的是,守口如瓶也是曹介勋的“责任”之一“对了,你要办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蓝义阳问,露出一抹叛逆的笑,椰榆自己:“有什么忙要帮,只管开口,我脾气是坏,但不至于没有人脉。”
“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说,只是问题还卡在原点。”“原点?”
黝亮的眸子蒙上阴郁。“我要不著痕迹地把东西带回去,不惊动任何人。”
“知道东西在谁手上吗?”
“一直都知道。但是叛逃与接应的人,不会疏于防范,所以棘手。”
“这倒是。”蓝义阳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好了,我叫惟欢帮你打听,也许她那边会有什么线索。”
“不行。”曹介勋倏地回绝,口气斩钉截铁。
蓝义阳头一抬,被拒绝得有些愕然。
曹介勋是练武之人,情绪反应一向淡然,但刚才他好像激动了一下。
不过,见他旋即又面无表情,扭开瓶盖慢慢喝水,宛若没事,或许是他眼花了吧?
他再接再厉地游说:“不知道我爸有没提过,惟欢的工作就是在——”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危险。”曹介勋依然没有表情,口吻也淡,却让人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她太单纯,我不要她涉险。”
蓝义阳摸摸下巴,眉头皱得像座小山,比刚才更惊讶了。看著好友,他眼色透露出古怪。
如果是他,说几升几斗的鸭霸话都很正常,但是,曹介勋?一向六情不动的曹介勋这么说……有问题,一定大大有问题!他饶富兴味地盯著他。
曹介勋放下水瓶,用手臂抹去嘴边的水痕。
“何况,她看起来很怕我。”口气中有淡淡的抱怨。
“那是因为她一向偏好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说那叫‘文质彬彬的白领俊男’。”
当哥的口气有点不屑。“我就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那种白斩鸡?男人头好壮壮的,不是很好吗?”
蓝义阳绝对有资格说这种话。蓝家的事业,全由他一个人运筹帷帐。而且,身为健身俱乐部的总裁,他自然锻练出一身好体魄。
蓝狮健身俱乐部,光听名号,就知道这是以男性为目标族群,但只要蓝义阳出现在大门口,一拖拉库眼蹦红心的女人就快挤破大门,抢交会员费,逼不得已,蓝狮只好男女客源通吃了。
“她喜欢书生型的男人?”曹介勋挑高一道眉。
这是从过招到现在,他唯一明显露出心思的表情。嗯……这种表情不能算“兴趣”。
“你对她有兴趣?”蓝义阳嗅出恋爱的化学味道,差点击掌叫好。“现在回想起来,你到我家那一天,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你。”
想到那天的情景,曹介勋有点想笑。“我们在火车上见过一面。”
“她没有提过。”蓝义阳想了想。“至少没跟乔莲提过,不然我不会不知道。”
沉默半晌,曹介勋忽然蹦出一句:“惟欢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每次她看到我,就好像特别慌张,急著想逃走。”那双不知所措的水眸,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他想起前几夜,她把他当作另一个男人,又踢又打。她骂得很凶,从那些失去理智的咒骂中,他拼出了事情梗概:有人非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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