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被苍术的反诘问得无言以对,脸色青白交错,举止间含著种被拆穿的不自在。
是啊!假如谢奕霆说的是连篇鬼话,他们没有犯过他说的错误,怎会老羞成怒?
岩桂没料到奕霆竟会以如此激烈的方法痛下猛药,他偷觑了他嘴角的血渍,心虚地挤不出一个字。
苍术踱至奕霆面前,吃力地扶他起来,身裁矮小的他费了不少力气帮奕霆站起来。
“对不起。”苍术端正严肃地向奕霆道歉:“是我过于纵容,才得今日苦果。”
奕霆摇摇头,看看岩桂,又看看苍术,最后望向笄月,万语千言藏往腹内,只闷闷地强迫自己沙哑的声音说:“我只是做我能做的,没什么。”
收回视线,奕霆举步朝外走去,不再理会厅内的人事。微跛的走姿后还滴泄几处鲜血,这才使人惊觉他腿部还插嵌著几片瓷瓶碎片。
苏枋蓦然想起方才他丧失理智扑倒奕霆时,他曾用劲把他推开,难道说他是为了不使他受伤所以用自己的身体去挡砸落的尖利碎片?
“我对你们好失望。”苍术语重心长地叹,原想藉由奕霆客观的评判点醒他们,却只见到精灵们逃避现实的驼鸟心态:“都是我!奕霆说的没错,枉我任职大长老,却没办法帮你们认清事态——”
“大长老!”银杏与青松、柏愉齐喊,声中已有不少自责后悔。
苍术的步伐却未因他们的叫唤而停下,踽踽跟著地上断续的血渍走。
笄月失神地发呆,眼前全是奕霆那字字秉实的指控。
明厅,仿佛已成为冷冻室般,空气成块冰结,连呼吸——都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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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声传入他的耳内,震清了半睡半醒的神识。
“小楚,是你吗?”笄日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喊。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盼梅轻移莲步的高雅身段。
“梅姊,你怎么来日轩?”笄日感到奇怪,盼梅已有段时日绝步不入日轩了。
盼梅端著一些饼以及药片来到床边:“梅姊听小楚说你病了,特地准备了饼干来探望你。”
“小楚呢?”笄日懒懒地合眼:“他去哪了?”
“他去帮忙烤饼了,一时抽不开身,所以请我代他来一趟。他还交代我要盯著你吃药,定时吃药病才会好得快。”盼梅边说边将床边小桌整理出空间放置端盘。
“梅姊,谢谢。”
盼梅见他没有要吃的打算,迳自坐了下来。
“小日,你是不是怪梅姊好一阵子没来看你?”
笄日的眼睛紧合依然,不置一言。
“梅姊前一阵真的不能来看你,因为梅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这么平静地和你讲话。”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也嫌我是残废。”
“小日。”盼梅对笄日无理的控诉无动于衷,只是一迳地心平气和:“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拿异样的眼光看待过你。”
“你说谎,你和他们一样全在背后嘲笑我,除了姊姊和小楚,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我,大家都嫌我是累赘,”笄日一遇到他不想面对的,就会拉被盖住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日。”盼梅对笄日已经彻底死心,不再奢望他会觉悟:“其实,梅姊有很多话想说。你自己想想,我有当著你的面说过你一句不是吗?我有一丝嫌弃你的表现吗?我甚至把你当自己的亲弟弟,我是真心在疼你。”
窝在被里的笄日没有辩驳,因为那是事实。
“不能帮你克服畏惧困难,是梅姊对不起你,梅姊没用,连自己的弟妹受苦都不能出头,只能眼见大家的矛盾愈结愈深,梅姊比谁都难受。”盼梅停下,待压下激动后才又说下去:“我想了很久,不但不来日轩,也不去楚轩、樱轩,连笄月那也没去,自己对著自己想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可笑地发现我居然一点力都使不上,曜城里似乎我最多余。”
笄日放下了排斥,隔著棉被聆静盼梅这阵因素不明的心声。
“小日,梅姊真的很抱歉,真的——抱歉。”她站起来,将椅子挪回原位,回身望著被团:“小日,我这次来只是想让你知道,世上痛苦可怜的人,不止你一个。你还有笄月疼护,可是我们这些身分卑微的精灵,生命是不值钱的点缀,只是主子身上不起眼的装饰品,当我们无法再认同自己的命运时,通常等著我们的只有一种结果。软饼和药,是我最后为你端的食物,我希望你能吃,至少那是我的心意。”
“梅姊!”笄日露出小脸:“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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