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交给妳。」带着浓重的失望起身,时骏将剪刀递给张嫂。「剪开她的衣服,小心脱下,我去拿药。」
「是的,少爷。」张嫂应声,蹲在浴缸边,继续时骏未完成的事。
直到时骏的脚步声远去,张嫂才敢出声——
「小姐,请妳帮我说说话吧。我第一次看少爷那么生气,我怕他一气之下就把我给辞退,我很需要这份——咦?小姐?!」张嫂紧张地尖呼,瞪着眼前红透耳根的俏脸。「妳、妳的脸也被烫到了吗?怎么红成这样?!糟了糟了,女人的脸最重要,这、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只见无欲嘟囔了几声,垂首将脸埋进冰凉的冷水里。
上帝,这是怎么回事?
时骏竟然……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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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适当的紧急处理,也上了药,无欲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可到了半夜,右半身强烈的刺痛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所以我才讨厌人类……」半梦半醒之间,她自言自语,呢喃地抱怨起化身人类之后带来的种种不便。
这点小伤,如果在天堂,只要到专门供天使疗伤的愈伤池浸泡一会儿,任何伤口都会立刻痊愈。
但在人间,她只能像个普通人,慢慢地等待伤口痊愈。
「……人类就是这么脆弱……」所以她才觉得麻烦。
「别忘了妳也是其中一分子。」黑暗中,时骏的声音响起,透着不满。「不要说得好像妳不是人。」
「我本来就——」无欲强迫自己睁开眼,没开灯的房内视线不明,但她猜得出是谁在她房里,「时骏?」
「是我。」时骏扭开她左手边的床头夜灯,大掌压上她额头。「妳发烧了。」
「我知道,人类一有病痛,免疫系统就会发挥作用,利用发烧消灭外来的病菌。」天使在无法进入愈伤池时,也会利用这方法自我疗养,与人类相同。
时骏双眉攒得更深。「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
无欲有时会用这种「非我族类」的语气说话,每次都让他觉得分外刺耳。那种口气就像在画清某种界线似的,令人厌恶。
「算了。」他不会懂的。无欲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妳。」时骏帮她将丝被拉开,减去伤处的压力。「我问过家庭医生,他说烫伤有可能引起发烧。」
「没想到我这么脆弱。」没想到几乎无所不能的天使,来到人间还是有落难的时候。
「脆弱?那是在妳身上最不可能看见的东西。」但天晓得,他多希望能看见她脆弱的一面。
当然,只有他能看见,其他人休想!
「现在你看到了。」
时骏忽然沉默下来,坐在床侧,将她扶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右手避开她的伤处,搂住她纤细的腰以稳住她的身子。
「时骏?」他怎么了?
一包药和一杯水,同时送到她面前。「这是消炎药,为了防止细菌感染,妳最好吞下去。」
「我不必——」
「听话!」时骏打断她的拒绝,语调霸道。
这是第二次,时骏以如此强硬的口气跟她说话。
发烧且炙痛的伤处消磨掉她大半的精神,让她没办法像平常一样跟他抬杠,只好点头配合。
「风水轮流转了。」无欲吞下药锭,并喝干一整杯的水后,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没忘记时骏当年跟杨应龙打架后,因为发烧想喝水,自己却刻意刁难他的事。
也亏时骏听得懂,逸出一声低笑:「但我不像某人那么恶劣,趁人之危,存心让人难堪。」
他口中的「某人」抬眸,投了记无力的白眼给他。
「我只是要你知道生命比一切都重要。」当然,恶整这个平日就爱惹事来烦她的小鬼也是目的之一。「人要活着,才有希望。」
「我知道。」从那件事中,他学到生命中总有些事必须妥协,硬碰硬不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好处。
但却是到了今天,他才知道她当时为何会一整晚都待在他房里。
「妳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可能发烧,所以才守在我房里对不对?」就像他,守在这儿一整晚,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放心不下她。
「那是巧合。」
「巧合会让妳守在我房里一整晚?」
无欲沉默了,她不懂他究竟想问出什么。
「无欲,我不会后悔吻妳。」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是真的想吻妳,所以我不会后悔。」
「你这样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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