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因为最近公事繁忙吧?」时骏「关心」地问道:「这样吧,我请您的秘书将您的工作分配给其他主管——」
「不、不用!」时岩紧张得几乎是尖叫地打断侄子的话。「我忙得过来,只是昨天睡晚了点,没什么,我一点事都没有。」
「那就好。」时骏点点头,黑眸巡过三位长辈,最后问:「二伯、四叔、五叔,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小侄的吗?只要说一声,小侄绝对为你们做到,毕竟从小到大,小侄一直深受各位的照顾,也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为此,小侄无时无刻都想找机会回报。」
时达终于听出他话中有话,也明白了这个侄子对联姻一事的态度有多坚决。
深吸了口气,他决定放弃。「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我跟你四叔、五叔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二哥!」时岷、时岩同声抗议。
「时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言,时骏嘲弄地咧嘴微笑,肌肉神经牵动伤疤颤了下——
「亲爱的二伯,我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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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十二岁时父母双亡之后。
软硬兼施地应付完三位叔伯后,时骏吩咐秘书取消接下来一个小时的行程。他需要一段时间放空自己,好让他有时间处理心中那挥之不去的憎恶感。
独处的办公室内,只听得见中央空调若有似无的风息声,时骏的视线投向窗外下方车水马龙的台北马路,目光与浑身透出的气息相仿,同样都是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孤绝。
专注于窗外的他,全然不觉室内除了他之外,其实还有个人——
不不,那不是人,而是隐身在另一侧角落飘来飘去的天使。
无欲观察他有一段时间了。
正确来说,以人类的时间来算,他已经隐形在时骏身边三个小时。
翻着灵唤官给他的数据,再对照自己的观察,他只能说这个叫时骏的人类真的很不幸。
所有能在电视上看见、关于豪门恩仇录的情节,在时家几乎没有一个不曾上演过。
历经两代的奋斗,时氏集团在台湾——无论在政治界、在商圈,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二十年前,第二代龙头与其妻因车祸猝死,来不及立下遗嘱,依照当时法律,其名下所有财产均由独子时骏继承,因而照成时家人内斗争权的局面。
时氏集团如此庞大的产业,没有人会甘心将它拱手让给才十二岁大的小孩。成年前,时骏的监护权是时家人争夺的目标;成年后,因为时骏接手时氏集团,内斗的目标转成争夺时氏集团的主导权——面对如狼似虎的自家人,时骏很难不具戒心,处处防范。
双亲留下的庞大财产,俨然是时骏不幸的源头,可怜的人类。
十四岁那年,差点被四头发狂的杜宾犬咬死;十六岁险些惨死车轮之下,之后又被马踹断两根肋骨;十七岁坐飞机遇上劫机事件;十九岁被女友设计仙人跳,赔了五百万,还有后来意外卷入黑道斗殴……
啪啦啪啦一页页数据读下来,连凡事漫不经心的无欲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人类。」
「谁?!」出声的同时,时骏回头扫视室内,放眼环顾,采开放式设计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刚才的声音从何而来?
这个人类竟然听得见他的声音?无欲皱起金色的眉毛,双翼轻扇,将自己送到时骏跟前,仗着隐形的优势,大剌剌盯着时骏直看,焦点很难不集中于他脸上的伤痕。
根据数据记载,这道伤口是他快满二十岁那年卷入黑道斗殴,遭人以刀袭击的结果。
对方出手凶狠,以致伤口深可见骨,即便后来痊愈,也在他脸上留下了这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凝视那道暗红色的伤疤愈久,无欲金色的眉峰锁得愈紧。突然间,他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想法——
「你身上还有多少跟这道疤一样明显可见的伤口?」
模糊不清的声音再次平空冒出,时骏警戒地看着熟悉的办公室,沉吼:「谁在说话?!出来!」
这个人……无欲随着时骏前进的脚步往后飞,始终与对方保持一臂之遥的距离,毫无表情的脸上泄漏一丝讶然神色。
一般来说,除非天使特意让人类听见自己的声音,否则只有具备赤子之心的人能够听见他们的声音。
赤子之心——连现在的孩子也未必拥有的东西,难道这个叫时骏的三十二岁男人竟还拥有?!这个推论教无欲惊讶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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