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如她说的故事中那些男人,总想干一番出将入相的大事,他只要她,便心满意足。
“小琬……”他贪恋地嗅着她发上香气,碧眸半阖,悄悄作一个永难成真的美梦。
“什么粉身碎骨,别胡说。”她从未与人这般亲密,小脸晕红更浓,悄悄环住他纤细腰身,“总之,你快走吧,先避一阵子,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还能再见……”
她忽觉臂上一阵炽热,有什么滑出袖口,凝神一看,却是母亲给她的银符,飘然坠地。
她慌忙要捡,银符陡然放光,幻作一条银色咒蛇,飞窜而起,缠住他颈脖,瞬间嵌入血肉。
“啊……”他捣住颈子踉跄跪倒,剧痛之下无法出声,只能睁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碧眸瞪着她。
同时,四周叮叮当当一阵兵器响声,火把点起,树林里出现百余名女子的身影,有的弯弓搭箭,有的提剑擎刀,纯银打就的兵器闪耀一片银光,将少年与少女团团围住。
“做得好,琬儿。”女使提着银剑,缓步而出,“你与这妖孽假意周旋,让我们有余裕布阵,这回,你是立下大功了。”
大功?他痛得喘不过气,女使的话依旧清楚地传进耳里,他惊疑地看向抢着挡在他身前的少女。
“娘!”她护着身后的他,哀求道:“放过他吧!他答允了我不再伤人,要不,让他立刻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放过他吧!”
“你还说这种话?你既然替娘引路,难道还想不透娘给你说的那番道理?”女使严峻道:“过来这里,他既让咒蛇缠上,必死无疑,莫要他临死发疯,拿你作人质,让我多费工夫。快过来!”
是她引路?是她引路?
他不愿相信,可怎能不信?他藏匿此处,除她之外无第二人知晓,姬家女人这般蜂拥而至,分明是事前便有了布置,不是她引来的,会是谁?何况她袖藏银符,早就备下对付他的陷阱!
他受过多少重伤,都没这一次痛彻心扉。
他眸底涌起红雾,一咬牙,猝然扣住她颈项拉回,将她压在身下。
众女惊呼一声,同时抢上前两步,剑尖箭镞对准了他,只要女使一声令下,便要将他当场毙命。
他恍若不觉,扣紧她细白颈项,锁住她惊恐慌乱的眼神。
她小脸泪痕纵横,哭道:“对不起,埃米尔……”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她出卖他?对不起请饶她一命?对不起她终究将他当成妖魔看待?
他眸光中又是怨毒,又是凄楚,痛苦绝望,眼底的红雾聚为血色泪水,淌落他雪白的颊,滴在她小睑上,晕成朵朵鲜艳。
“因为有你,我以为……我终于能作为一个人,活下去……和你在一起,活下去。”他嗓音嘶哑,凄然一笑,“原来,这一切只是我的妄想吗?人与妖,终归殊途……”
他缓缓抬掌,嗄声道:“你要殊途,我就给你殊途。”猛地出掌,重重打在她左肩。
她肩骨碎裂,喷出一口鲜血,听见娘亲怒斥一声:“妖孽!”
女使提银剑往他剌来,他侧身避过,女使接连三剑,他避开两招,第三剑却剌入他胸口,他抬起右掌,插入女使心房。
“不要……”她尖叫,左肩剧痛,又咳出一大口血,泪眼模糊地看着母亲倒地,哭叫道:“娘!娘!”
众女一拥而上,他拔出胸口的剑,冲入人群,刀剑砍在他身上,他恍若无所感,赤手空拳地撕开每一具身体。
惨呼声此起彼落,月色被血染红。
她小脸骇白,只是淌泪,看着他如虎入羊群,杀死她的大姨、她新婚三天的表姊、她隔邻的双生姊妹,杀死与她朝夕生活的族人。
“不要!不要!不要……”她哀哀哭泣,唤不回那个杀红了眼的少年。一个个倒地的亲人,一遍遍撕碎她的心……
最后一个女人也倒下,一切复归于平静。
他静静矗立遍地尸体之间,半晌,转身走到她面前。她为他做的新袍已割得七零八落,露出他布满伤口的白皙身躯,血流了他满身,但伤口迅速合拢,最终变为一道道艳丽红痕。
她已流不出泪,愣愣睁着一双清澈黑亮的圆眸,目光无惧无怒,空空洞洞。
他容色如死般阗寂,同样无喜无怒。他瞧着呆滞的她,摸索着颈上的咒蛇,一把扯下,连带撕开皮肤,鲜血迸流,霎时间又愈合。
“吸血鬼怕银,可我是半个人,若不刺中要害,我死不了。咒蛇杀得了吸血鬼,却对付不了血统不纯正的我。”他轻轻笑了,凄迷自语,“到头来,我被这人人厌弃的血统所救啊。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些吗?你怎地没转述给她们知道,让她们白白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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