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请自来?这是我家耶,我高兴要谁来谁就可以来。」下刀随着语气开始加快。
「可是,已经连续三次了,哪有那么巧合每次吃饭时间我都顺道来探望妳。我住在内湖耶!他会怀疑的。」愈说愈小声。
「妳没怀疑他就不错了,他凭什么怀疑妳?」一条小黄瓜被坎坷地切完。
「谁会怀疑他?他放着大美人不追,来对一个大肚婆献殷勤?妳想太多了,不必这么避嫌的。」
「妳不懂,次数多了,他觉得人多口杂,就懒得来了。我烦得很,他以为他是慈济的义工啊?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第二条小黄瓜被快刀斩乱麻地切完。
「可是妳是未婚妈妈啊。」圆圆脸很快地瞄了眼厨房门口。「搞不好啊,他跟菩萨发愿过,要做善事还愿,刚好遇到妳这件不可多得的case,就卯起来照顾妳啊。想那么多做什么!」
「闭嘴!」她低喝道。「反正妳等着吃饭就对了。」她狠狠切下一刀。
这一招效果的确不彰,他除了面罩冰霜,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咦!妳的小黄瓜还染色啊?刚才食神有这么教妳吗?」圆短的指头夹起一片染着红晕的切片。
两人面面相觑,接着,剌耳的惨叫声划破四个人的耳膜--
「啊!我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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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中指、无名指被一圈圈纱布缠绕成甜不辣,她眼角挂着欲落未落的泪珠,皱着的脸从头到尾不敢哼一声,前方两道剑光迫人,她忍着痛,嘴唇快咬破了。
「那……那个……」林雁容搓搓肥掌,干笑道:「黎医师,我就先走了,我下午还有班。」肇事者之一想溜之大吉了。
「嗯。」将甜不辣完美地打个结,他阴寒地扯动嘴角。「下次再来一道吃饭,晏江今天没法露一手给妳瞧了。」
「呃……我最近班比较挤,短时间内没法来了,再说吧,谢谢黎医师。」那两道出鞘剑光让她很明智地选择背弃多年好友。
挡箭牌走了,食神也很快地炒完三道菜,布上桌,在一旁恭谨站好。
「少爷,菜都上了,我先走了。」
「嗯。」他将纱布、药水一一放回药箱,冰岩般的面庞没有半分波纹。
这个药箱是一个多月前,有「先见之明」的他为她准备好放置家中的,今天果然派上用场了。
「张先生,留下来一道吃吧,都一点了,你饿了吧?」晏江急忙唤道。
她从未如此渴切过形貌骇人的老张留下来共餐过,但面对着门神吃饭绝对比面对包青天来得开胃。
「谢谢晏小姐,老爷今天晚上要请客,不赶快回去备料会来不及,下次吧。」他赶紧鞠个躬,在隐忍多时的阔嘴快咧开前离开现场。
待会这位感觉神经大条的女人铁定有一顿排头吃了。
黎醒波瞅着她。「疼不疼?」语气倒很温和,就是面泛寒光。
「刚开始不疼,现在……有点疼。」头低到快碰到肚子了。
「嗯,刀利,自是不觉得疼。」他颇具意味的笑。
「是啊是啊!」那抹乍现的笑容像道赦免令一样让她松弛了神经。「难怪古代的罪犯被砍头前都要刽子手磨利刀锋,下刀要快,这样才不会疼--」
她陡然噤声,眼前那瞬间垮下的脸让她识趣地住嘴。
「妳想让妳儿子将来吃饭时吃到新鲜的手指头,那就继续心不在焉的过日子吧。」他冷笑道。
「谁说是儿子了?」她不以为然。
「妳质疑我的专业?」
她看了眼他认真的表情,噘嘴道:「厚!干嘛现在告诉我,让我多点幻想不行吗?」
「妳应该庆幸妳没有复制到跟妳一模一样的女儿。」他难以想象一家有两个迷糊到不行的女人会是什么景况。
「喂!别以为你是我的医生兼朋友兼救命恩人就可以对我人身攻击,你要看不惯就别来啊!」她赌气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炒鸡丁放进嘴里。
他倒是不说话了,跟着沉默地吃饭。
左手有三只甜不辣指头,一碰就疼,她勉强用手腕构着碗缘扒饭,右手一施力,碗就跟着滑动,几次险些要掉到桌下。
垂下的长发也沾了饭粒,样子愈是狼狈,胸口一股气愈炽盛,无处可发泄的她,夹菜像戳菜,粗蛮的动作终于让他放下碗筷直视着她。
他二话不说,一把抢过她的筷子,她吃了一惊道:「我又没得罪你,做什么不让我吃饭?」
他一手拿起她的饭碗,寒声道:「嘴巴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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