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王阿富说家里是他掌厨的话?”水柔扬起粗细适宜的柳叶眉。
“你若杀了人,会把……凶器留在现场,而且是最……明显的地方?”这太不合情合理了。
“他喝醉啦,醉汉的行为本来就不在常规中。”
“是吗?我……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贺羲平换上特殊眼镜。透过镜片的绿色萤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肉眼无法看到的证据,像沾在墙上的小血迹、家具上的指纹等等。
“你到底想找什么?”事实已然摆在眼前,水柔不解他的动机。
“不……不知道。”贺羲平直率地摇头。“要找到了……才知道。”
“嗳,也只能这样喽。”水柔认命地戴上特殊眼镜。她是法医人类学家,专门负责尸骨的分析,到现场勘察其实是第一次。
“死者的……男友呢?”贺羲平忽然开腔。
“经调查,死者的男友可能是绰号叫阿海的卡车司机,不过他那天晚上在家里和朋友打麻将,有四个人帮他做证。”水柔不晓得他问这干么,他在资料上不是看到了吗?
“他那天不是……不舒服?”贺羲平就是看过阿海和那些人的供词,才感到事有蹊跷,因为在时间上太巧了。
“没错,阿海的朋友说阿海那天拉肚子,跑了厕所好几趟,后来干脆回房里休息。这之间,其中一位叫阿旺的,曾抽空去房间探过一次,还喊了他几声。”水柔有点不明白贺羲平在想什么。
“不过阿海……没回答,不是吗?”贺羲平反诘。
“嗯,阿旺想他八成是睡著了,也就没再吵他,接著他们打了整夜麻将,直到第二天早上,阿海才起来和他们一起吃早餐。”水柔渐渐嗅出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儿。
“阿旺有进去……房间确定阿海……‘真的’躺在床上,还是……仅在门口大略……瞄一眼?房里的灯……是暗的,还是亮的?”这些答案关系了阿海有无涉嫌犯罪。如果房灯是暗的,阿旺又没进去,那床上就算是用枕头盖著棉被,门口的人可能也看不出来。
“这……”那时警方已认定凶手是王阿富,因此似乎没追究得那么仔细。“你的意思是……”
“阿海家和……王阿富家很近。”贺羲平一步一步地诱导她。
“他们是背对背的两栋公寓,后面只隔了一条防火巷……”两家的地理位置若以大门计算,大约要走十分钟,但若是后面能直通……则仅需一份钟。“慢著,你该不是怀疑阿海杀了死者?可是阿海住五楼,死者的家在三楼,除非……”
“除非……什么?”贺羲平越来越欣赏她的冰雪聪颖。
“除非他会飞,才能不经过大门,又避开在客厅打麻将的朋友,由公寓后面从五楼飞到三楼来行凶。”水柔目前唯有想出这个可能性。
“我们来看看……能不能飞。”贺羲平笑得很有把握。
***
环顾这两房两厅的平面,只有厕所和厨房的窗是与后栋相对。
厕所窗太小,贺羲平于是打开厨房的窗户,外面另封有铁窗,铁窗上装有逃生门,而逃生门是唯一的通路。
“锁住的。”水柔指著逃生门上扣著的锁钥。
“目前的通讯……那么发达,也许他能叫……死者先打开。”这是很容易解决的问题。
“你认为……”水柔沉吟。“他利用进厕所时打电话给死者?”
“邻居不是说过……王阿富夫妻……吵得很凶吗?这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身为鉴识人员应懂得举一反三。
“所以阿海听到争吵结束后,就立刻打电话过来,接著死者放他进来,两人或许一言不合,他动了杀念。”水柔透过铁窗审视对面的五楼,已经抓住贺羲平要描绘的草图。“等杀完人逃出去,再把锁匙扣好,再用绳子爬回自己的家,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回床上?”
“也或许不是……临时起意,他是……早有预谋,所以才能做得……这么……周详俐落。”贺羲平拿出万用钥匙,三两下就把逃生门的锁打开,他伸出头缜密地检视铁窗上的每一寸。
“因此不管王阿富会不会和死者吵架,他那晚都会杀她?”水柔蹙额。说真格的,她会想辞掉法医一职,主因不外乎是眼前的这一切血腥令她憎恨厌烦。
“不。”他否决。“王阿富……那晚一定……会和死者吵架,不然就没……那么顺利……背黑锅。”
“你是说,这也是在阿海的算计中。”乍觉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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