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著脑海画出的影像,准确地走向房门。
“白恩彤!恩彤!”叫人的口气就像个坏脾气的大少爷。
没人回应。
“白恩彤,我在叫你,你听见没?”
依然沉默。
到底怎么了?
他更慌了,硬逼自己冷著一张脸,慢慢地在屋内行走,敲她的房门,又到厨房、客厅转了一圈。
终于,他确定这屋子里除了他以外,没别人了。
她不在了,不在厨房,不在客厅,也不在她最爱的露台,她总是轻巧地在这屋内来回走动,踩著细碎好听的跫音,偶尔她很开心的时候,他还能偷听见她轻轻地哼著歌。
但现在,她不在了,人不在,声音也消失,把他一个人孤伶伶地抛在这黑暗的世界。
“白恩彤!”他愤慨地咆哮。
难道就因为他昨夜对她说了那些重话,所以她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忘了自己是看护吗?!”他对著空气抗议,原本嚣张高亢的嗓音,逐渐嘶哑。
“好,你走了就算了,走了最好,你以为我希罕吗?”他倔强地呢喃,也不知道说给谁听,高大的身躯颓丧地倒在沙发上,右手犹豫地摸索电话。
但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他愣愣地想,这才惊觉他完全不晓得她的联络方式,他找不到她。
胸口慢慢地蚀出一个洞,原来当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却见不到,是这种感觉,如此空虚,如此落寞。
这感觉和他当年百般讨好父亲,得到的却总是冷淡的回应、严厉的责备,很像;也跟母亲每回抓著他哀哀诉苦,他却无能为力的无助,很相似。
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那个令自己落入这种境地的女人……
玄关处蓦地传来一阵声响,钟雅伦一震,蓦然扬首。
“是恩彤吗?”
“嗯。”她淡淡地应,走进屋里。“怎么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她还问他?怎还能用那种淡漠的口气问?
他一窒,灭去的怒火又重新在胸口燃起,霍然起身,咄咄逼人地质问:“你去哪里了?”
“冰箱空了,我去买早餐。”
原来她是去买早餐,只是买早餐……
钟雅伦脑海轰然作响,想起方才自己紧张得仿佛再也见不到她,又气又恼。“你出门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以为——”
“以为怎样?”
以为她走了,离开了,不要他了。
“白恩彤,你给我过来!”他乖戾地命令。
她默默地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住,一声不吭。
“你怎么不说话?”他气急败坏地握住她的肩膀。
“有话说的,不是你吗?”
“你!”他僵在原地。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她今天的态度真的特别冷?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
他却惘然无语,他其实……只是想确定她人在这里,如此而已。
“如果没话说的话,可以吃早餐了,你先去刷牙洗脸吧。”她轻轻扯下他双手。
他悄悄收握拳头。“你过来帮我!”
“什么?”她似乎很意外。
“过来帮我刮胡子。”
“……”
“怎么又不说话?”
“你应该可以自己刮吧。”她总算开口,说的却是他不想听的话。“我会帮你把电动刮胡刀准备好。”
“你……”他愕然拧眉,不敢相信她居然拒绝他的要求。
“我虽然是你的看护,但有很多事情,你已经可以自己做了,所以我不会再帮你。”
钟雅伦倒抽一口气。
她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他不肯让她帮忙,她非缠著他不可,现在他要她帮了,她反而推拒著不肯。
“白恩彤,你在跟我赌气吗?”
她静默片刻,轻声低语:“我哪里敢?我不过是个小小看护而已。”
他懂了,她的确在赌气,为他昨夜说的那些气话。
很好、非常好!她以为他会在乎吗?
“随便你!”他气冲冲地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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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两人陷入冷战状态,钟雅伦硬气地不肯示弱,凡事自己来,恩彤也狠下心来,除了烧饭洗衣、整理家务外,其他一概不管。
他不要求她念书,她便不念,也不像之前会主动拉他到户外散步,或在露台喝下午茶,形容眼前的风光给他听。
她将自己定位为看护,只是个看护,所以凡是逾越一个看护应尽的义务,她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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