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大笙的哀嚎像破了的铜锣继续敲个不停,他滚着嚷着,所到之处,即留下星星之火,工作室内又有诸多画布之类的易燃物,遂立刻燃燎,才短短的数秒钟,火势已越来越大,甚至延烧到整个艺廊,浓烟登时弥漫了整个空间。
“妈呀,终于解开了,下回该去找大卫魔术师来教我挣脱术。”王佑鑫迅速地扯掉身上的绳子,嘴中念念有词,手脚却也没歇息,他风驰电掣地抱起白舞蓉往外奔。
“小胡还在里面……”白舞蓉惊惶失色,频频回首欷叹。
“来不及啦!”王佑鑫拔腿疾驰,一路险象环生,闪过好几串野火的侵略,哗哗喇喇的爆裂音响,此起彼落。
“可是……”高烧的黑烟呛得她咳声连连。
“咱们逃得掉再说吧!”王佑鑫也咳了好几声。
总算出口就在不远处,他做最后的冲刺,破门杀到外面,旋身一看,艺廊全新的招牌下已是一片火海,而接到求援讯号赶来的“七圣”伙伴们,正纷纷跳下车往这里奔来。
***
一切都没了。
白舞蓉坐在救护车的后舱,眺望付之一炬的艺廊,围拢的警车、消防车顶上转着红光的警示灯,也变得越来越渺小,渐渐地,身边只剩下救护车悲凉的警笛声,嗡嗡作响的耳膜,传来水柔忽远忽近、断断续续的话语。
“警方……找到他们的尸体……张雄确定是……杀的……有证据……”
白舞蓉没有听得很仔细,因为那些都已不重要,她的思绪不啻长了翅膀,漫无目的飞往茫无涯际的天地,直到一双温暖的巨掌将她拉回。
“想什么?”王佑鑫躺在担架床上吊着点滴,头包纱布,衣上有血,腿腕有多处轻微灼伤。她在想人生无常,浮生若梦,当需把握眼前……但她只是温柔地睇着他,摇摇头。“没有。”
“刚才真是好狗命,再晚几秒,你我就要成了烤乳猪。”王佑鑫握住她的玉手贴在唇边,他知道她心里难过,为艺廊,也为胡铁华。
“嗯。”她轻笑。或许一直是她顾虑太多,她的“眼前”不就是他吗?因他的全力保护,她的毫发几乎未让火神所伤,而他……那时若丢下她,他可更快更矫健地逃出火场,而不会搞得这般狼狈或险些丧命。
“我拳脚功夫虽不怎么样,但幸亏跑路却是学得一等一。”他捏捏她的手,盼望能博她真正的一笑。
“嗯。”她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晓得这个大男人在讨好她,撇开他过甚的嫉妒不谈,他算是满贴心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呀?”见她略愁的眉宇,他又亮出他的致命武器——无辜、无邪、其实是无赖的乞怜表情,紧紧地瞅着她。
“没有。”她喟道,人在历经浩劫死里逃生后,对许多事物的看法皆会改变,包括他的朝秦暮楚,她均能以不同的角度去观看,她不再钻牛角尖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爱他,不是吗?
“我会那样全是因为患得患失,太怕失去你了嘛。”她一定还在生气,不然她应该抱抱他或亲亲他呀。
既然如此,就来段苦肉计吧,对女人,那套老招永远不嫌腻。偏过头,他朝另一侧的水柔使眼色,嘴里便开始呜呼哀嚎。
“哎……唷,好痛啊,我的头……我……”接着是几声干呕,再来眼白一翻,四肢抽搐,他合眼昏迷。
水柔心里窃笑他好烂的演技,表面上却配合地娇呼。“糟糕!”
然后她火速拿起针筒插入针剂中注满药液,还不时地瞄着王佑鑫的状况喃喃自语:“怎会突然这样?阿鑫,加油呀……”
“怎、怎、怎……怎么啦?”白舞蓉本来尚在嗤鼻地以为他又再作戏,但见水柔那么着急的神情,不禁也跟着慌了。
“来不及啦,快,帮他做人工呼吸,快!”水柔忙着拿别的急救物品。
“喔。”白舞蓉完全被水柔的惊惶感染,加上她真的在乎他的安危,以至于忘了旁边有氧气罩的设置,再怎么也无需她上阵为病患做人工呼吸,亦没注意到水柔已拉下隔帘,偷偷地爬到前座,仅留他俩独处。
“你别离开我呀。”她低吟,没有考虑便替他施救。
一次、两次、三次,他依旧未醒,边做她边嘀咕:“鑫,加油。”
第四次时,她忍不住啜泣。“你千万别走,我还没跟你说爱……”
芳泽下封住的唇瓣倏地有了反应,她才要抬眸查视,颈背间已多了一只大手,蛮横跋扈地将她按回来,王佑鑫反客为主地遽然吻住她起初的疑惑,接着顿悟被骗、继而成串的诅咒、和慢慢软化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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