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该自卑的,我是该流着眼泪到处哭诉说我的委屈,我是该收拾我的书包滚出这所学校……但是我却只是跟着队伍默默地抬头挺胸回到了教室。
从一开始听着训育主任的训示,直到回到教室,一路上,廖若姿都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想哭就哭出来。”早上第一堂课前,廖若姿把我拉到阳台上,温柔地对我说:“你在硬撑什么?”
“没什么好哭的,也不是硬撑,我哭了就能够让郑明宏抹掉记过的痕迹吗?”
“当然不能,但是你会舒服点。”
“我是最没有资格‘舒服’的人。”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夏天快到了,这也表示我的个人学业战争即将到来,我的行事资格只能落在应考这件事情上,况且,我是引起纷争的祸端,我有什么权利为了让自己舒服而哭泣?
“该哭的是郑明宏或是……阿吉吧?”我试着对廖若姿微笑,却看到她美丽的眼睛里泡着泪水,“你也可以因为同情他们而哭泣,但是我……我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好过。该哭的是他们,或是你,若姿。”
她于是让眼泪滑下她的脸颊,这时候上课钟声响起了。我擦了擦她的眼泪。
坐回座位上,我望着桌上摊开的英文课本,却没有办法把里面的单字刻进我的脑子里,望着阿吉空荡荡的座位,我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如果他不要喜欢我,而是喜欢着廖若姿,甚至是其他的女孩,我们可能可以当不错的朋友,起码,在将来的同学会里,我们还可以轻松地见面、应对。
就算不会是好朋友,至少不会是仇人。
而我跟郑明宏之间,如果不是我这么地任性、死心眼,他也不必卷进这样的不堪当中。我……因为自己的自私,毁了一个万人迷、一个好学生。
即使一再地提醒自己没资格哭,我却还是酸了鼻子。
“潘晓湘,来念这一段课文。”宠爱我的英文老师点了我,要我覆诵课文,我捧着课本,站了起来。
“不必站起来,”老师笑了,挥挥手叫我坐下,“坐着念就可以了,不必罚站。”
慈祥的女老师开玩笑的语气是表示对我的疼爱,我却只是站在座位上发抖,然后皱着眼睛哭了起来。
该罚站的是我,该被记过的是我,都是我、都是我……都是因为我,事情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看到我突然不发一语地大哭,把老师跟全班同学都吓坏了,老师自然是一头雾水,并且紧张了起来,同学们大多知道原因可能是因为打架的事情,而最清楚始末的廖若姿,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老师,潘晓湘从早自习起身体就很不舒服,可以让我带她去保健室吗?”
不管老师相不相信,廖若姿还是顺利地把我拉出了教室,我用课本遮着脸,停不了眼泪跟哀泣声,让我的好朋友拖着我离开。
我们并没有到保健室,而是到了校园角落里偏僻的小树林中,我保持沉默,廖若姿也不说话,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回荡在空气间。
我在没有预警的状况下无法控制地哭了,但是我并不舒服,相反的,因为哭泣,我的肉体跟心理都更为疲惫。像是水坝坍塌后,一片狼籍的混乱。
“下一堂课还是要回去喔。”经过许久的沉默,廖若姿吸吸鼻子说。
“那当然。”
“这是我第一次跷课耶。”
“你这样说,好像是在暗示我很会跷课。”我笑了。
“不是吗?”廖若姿对我挤挤眼睛,“你之前常常不参加自习,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以后不会了。”
“真的?”
“对啊,不会了。快要大考了,别开玩笑了。”
如果要逃。也要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比如毕业,或是……死亡。
但是我还没有悲观到拿自己的人生跟性命开玩笑,却也不能乐观地拿别人的声誉或是平静当垫脚石。
“我还是……跟他断绝关系的好。”我像是梦呓般地说。
“断绝关系?谁?”廖若姿吓了一跳。
“还有谁呢?总不会是阿吉吧?我跟阿吉早就撕破脸了,不是吗?”
当然,这个决定我已经想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都会软弱地又反悔,到最后反而让我自己跟郑明宏都陷入更难堪的状况。
太复杂了,撇开阿吉不说,我跟郑明宏之间再怎么单纯,环境当中的敌意跟困扰还是会一直介入。
我们都太年轻了吧,还没有能力处理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如果晚个几年呢?也许场景就会转换成高中校园,那么还会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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