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琉垂泪叩首,“婢子该死!”
肾献公迭声叹息,“骊姬误了寡人。”
如果昨夜他未曾酒醉,或许还有转圜余地,而如今追悔已迟。虽然这一夜两人秋毫无犯,花琉已经担了虚名。
“起来吧!”他扶起花琉,慈蔼和善地说:“寡人年纪已高,实在不需要太多姬妾。事到如今也只有将错就错,你就在此安心地住下吧!”
对一个泪眼沥揰的少女,他实在提不起兴趣:更何况,他是因为骊姬的请托恳求才赐与化硫妃子的封志、寝宫及服侍的宫女,谁知道反耐误了花琉终生。
“罢了!造化弄人!”他摇头便叹。
富贵浮名葬送了花琉的爱情。
从战地凯旋归来,申生受到残酷的打击。
恋人成为父亲的新宠,物是人非,竟连最后一面也不得再见。
出征前的山盟海誓、耳鬓厮磨,转眼间灰飞烟灭。
痛苦、怀疑、猜忌折磨著他的灵魂,申生不愿也不敢去臆测这件事背后的阴谋。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花硫像经烟般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仅辗转传递了两句话“今生情已断,翻抱来生缘。”
庆功宴上的美酒,是两人苦涩的泪水。
另一场风暴,在幽遂深宫蓄势待发。一阵今人晕眩的嗯心感袭来,令花琉俯下身躯干岖。
又来了……花琉闭上双眸,软瘫无力地靠在侍女身上,苍白约脸色今侍女担忧。
比她年长四岁的宫女采江担心地问:“少姬,您还好吧?”
花疏摇头不语。
连续三天清晨的不适,两个月未来月信……她知道自己已有妊。
世子申生的骨肉。她打了个冷颤,天哪!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会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花琉悲苦交集,胸口如万箭钻心。
“我……不舒服,让我躺著……休息一下就好。你们统统下去吧!”她虚弱地低声说道。
“是!”训练有素的侍女们为她铺上凉赞、放下纱缦、更衣添香后,便鱼贯而行,悄然散去。
茜草染就的浅红色纱缦在初夏薰风中轻轻飘摇,躺在舒适柔软的卧榻上,花琉只感到寒意沁人骨髓,冷彻心扉。
极目四望,这间铺陈华丽、满室馨乔的绣阁竟是她的笼牢!花琉掩面而泣,泪水由指缝泊泊流泄,她用手捂住了嘴喑,试图抑制口中逸出的呜咽哭声。
深宫大院中,没有半个人能为她指点生路……既已自误,岂可误人?花琉绝望地想。***
繁星皓月的夏夜,绮霞阁的宁静被一声惊叫打破,匆促的脚步声在连接纬云台的庭园迥廊间向起,惊疑的耳语由侍友们层层转述予骊姬夫人。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禀夫人,少姬她……少姬她……自尽了!”吓白了脸色的宫女跪在焰璃的卧榻前瑟瑟发抖。
焰璃条地披衣而起,握住松松绾系的一把青丝,瞠大双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焰璃美艳的脸庞上布满怒意,令通报消息的宫女更加口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怒攻心的焰璃狠狠地掴了她一巴掌,顾不得梳头穿衣,被上一件绣袍便往纬霞阁奔去。
花琉……她居然以死明志?
焰璃激动难抑,心湖波涛汹涌,悬宕的情绪直到踏进纬霞阁才消释大半。
花硫斜倚在卧榻上,喉间的疼痛干涩如同烈焰烧炙,她无声而泣,一个丫头拿著手帕擦拭花琉嘴角的唾涎。
千古艰难唯一死。
年长的宫女熬了姜汤强灌花琉,战战兢兢地回答骊姬的质询。“我在半夜裹醒来解手,想著少姬夫人一整天都没起床,才来探看就发现……发现少姬上吊自镒。”
摒退侍女,焰璃沉声追问:“为什么?”她伸手一挥,比画著四周,“锦绣闺阁、珍宝奇玩,在晋国宫殿中,最享繁华富贵的,除了我之外就是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她声色俱厉地间。
看著低泣的花琉,焰璃感到一丝愧疚,她敬柔了语调,“四年了……花琉,我们好不容易才奠定了在晋宫内的势力,为父母、族人争了口气,你怎么可以这样破坏一切?”
真的是为了族人吗?花琉泪眼清澄,无声地控诉。
“为什么寻短见?”焰璃问。
“我……有妊了。”花琉神情恍惚,口气哀伤淡漠。
“有妊?这是好事。”心细如丝的焰璃徒然色变,“花琉,你不会……”
“不是主公的……”她感到好冷、好冷,心如稿木死灰,“他从未真正临幸我,我怀的是我真心所爱的人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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