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吧!”花琉哀哀哭泣。“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有的罪衍就由我一人承担吧!”
宝冠花发,如天仙下凡的焰璃绽放艳丽的微笑,像个精致绝伦的假面具,显现不出一丝情感波动。
“你在说些什么?”她好整以暇地问。
“世子他……他不是那种人!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花疏呜咽道。
“你太累了,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焰璃喝了一口茶,神情冷淡至极。“来人,送少姬回绮霞阁休息。”
“不!姊姊,求你大发慈悲!求求你!”花琉匍匐在焰璃脚边,“你……一向是最疼爱花琉的姊姊……”
焰璃别过头,不予理会。
什么都是假的!姊妹之情、父母之爱都是骗人的!在这世上,只有自己才重要!她的心纠结成一团,为了骊族,她所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从今以后,她只愿为自己而活!
被宫女强行挟持回到绮霞阁的花琉心裂成千万碎片,在深沉夜色中,她踡缩成一团,泪,终究还是流干。
她真的好想死!
初秋的西风萧条冷清,就像她绝望的心境。
腹中的胎儿犹不知人世险恶,兀自轻踢著母亲的肚子。
花琉闭上双眼,抚摩著微微震动的肚皮,在悲伤中强打起精神。无论如何,她都要守护住爱人的骨血。
十八岁的花琉在一夕之间成长。
严寒的隆冬中,花琉的阵痛在午后开始,宫中上下为著少姬的生产而人仰马翻。
时间不停地流逝,由年至晚又过了,夜,曙光已现:少姬奶挣扎在生死边缘胎位不正。
难产!
不祥的预感浮现众人心头,接到通知的焰璃怔忡半晌才由嘴中迸出一句:“知道了!”
踌躇再三,她告诉侍女:“妹妹正在受苦,我不忍看,还是偏劳真君大人吧!”
辰时,花琉终于诞下麟儿,松了口气的官人连忙来纬云台报喜。
“恭喜国君、国母,少姬生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奚齐公子添了一位弟弟!”
手中正抱著三岁的奚齐在逗弄的管献公微微一笑说:“平安就好。”
他并无意去探看明知不是自己骨肉的初生儿。
不知情的贾君怀抱著襁褓来到献公面前,微笑地献宝,“这婴儿的五官肖似大王。”
看著酣睡的清秀婴儿,献公心念一动,毕竟是租孙天性,他不自觉地点头,心中有些迷惑。
“请大王为他命名。”真君探询。
晋献公苦苦思索,“就叫他……卓子吧!”
冬雪、春桃、夏荷……深宫中的季节更替是一幅幅图画。
花琉的天真烂漫像晕花般凋谢,深宫的岁月令她成熟沉静,外界的风花雪月与她无关,她是被软禁在富贵生活中的囚犯。
四年了,车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看著孩子一日一日长大,肖似生父的脸庞往往今花琉悲喜交集。
远派到曲沃、蒲、用的三位公子居然从未被献公召回纬都,就这样千山万水相隔,只有靠著遣使往来传递军情。
申……花琉在心中低语,你甚至看不到孩子蹒跚学步的模样,听不见孩子牙牙学语的稚嫩声音,也触摸不到他白胖浑圆的小手腕……踏碎枯叶的声响引起花琉的注意,她转身看见紫袍金冠的晋献公一人走来,身旁并没有随侍的卫兵,也没有姊姊的耳目。
晋献公作势阻止了她曲身行礼的举动,出乎花琉意料之外的和悦。
“好像很久没有和你说话了,小丫头。”慈蔼的语气中有一丝苍凉。
遣走了三个杰出的好儿子,晋献公只是一个寂寞的老人,唯一的慰藉只有貌美聪慧的骊姬。
内敛沉郁、一派从容的气质令晋献公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花琉不是那种败德失行的轻浮女子。
“带罪之人不敢有辱尊目。”花琉恭谨地回答。
“造化弄人!”他叹口气,“最近不知为何,常常在梦中忆起往日,想起自己年少轻狂时的旧事……我老了。”
眼前的献公令花琉想起阔别多年的父亲……她想,抛弃了天伦之乐,才是献公委顿孤寂的原因吧!
“……是想念三位公子吧?”花琉试探地问。
和花琉的闲谈奇妙地解开了献公的心结,思子心切又放不下自尊的他决定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翌日,晋献公派遣三位使者分别传谕三位公子回京。
文武百官中,有人额手称庆,也有人心怀不满。
“改立奚齐为东宫的大计已经快完成了,偏又变生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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