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畅意开怀才对呀!图谋了十年,双手沾染了血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可是……焰璃悲从中来,这个苍老、哀伤的男人才是唯一全心厚爱她的人。
失去了他宽容的庇护,一班如狼似虚的大臣会真心信服她的指挥吗?焰璃的心在动摇。
北风肃杀,晋献公在留下遗诏,令荀息辅佐年幼的奚齐即位后的第四天崩姐,时为献公二十六年。
举国丧,立幼君,改朝换代的晋国宫庭笼罩著暴风雨前的诡谲宁静。
惊人的阴谋在前朝遗臣里克的策画之下如野火蔓延。
哀伤倦佣的焰璃在侍女的服侍下梳髻、更衣,心中牵挂的是年幼的奚齐必须负起国君的责任,为先父发丧。有荀息在,应该不会出差错吧?况且,他又是那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可是,为什么眼皮且跳,不住的心慌?
她并不知道自己感应到的是儿子的死亡,野心勃勃的里克早在灵柄四周埋下重兵,在荀息猝不及防时展开一场血腥杀戮。
幼君的鲜血喷溅在丹坜之上:躲在帷幕后的宫娥魂飞魄散,盲目地向后宫奔逃。
“你胡说什么?”焰璃捏住宫女的手臂厉声问道。
“里克造反弑主,杀了……杀了新君!”花容失色的宫娥喘息道。
巨木撞击后宫大门的恐怖声音合内眷惊惶失措,也印证了恶耗的真实性。
我的儿!撕心裂肺的痛楚今她几乎晕厥,完了,一切都完了!不!她还有起死回生的办法!只要还留著君王的一点骨血在。
“叫优施来!”骊姬霍然起身,“带卓子走!”
宫女呜咽哭泣,“已经……太迟了!”
“太迟了?”她茫然地重复。
在里克的爪牙搜索卓子时,对剑术仅略懂皮毛的优施挺剑顽抗,支持不到一灶香的时刻便被杀了。
优施……死了?寒意渗入她的骨髓之中,令她不由得全身发抖。
不“啊啊!啊”凄厉的声音由焰璃口中逸出,眼前的景象逐渐收缩、黑暗、收缩……“去吧!能拿的财帛、珠玉、绫罗,都拿去吧!”焰璃平静地说。
一身绮素,不施脂粉的焰璃依然如少女般艳丽,只是至痛至哀到了极点,反而流不出半滴泪。
她仍端坐在宝座上,接受宫娥侍女的叩拜。
“夫人……”侍女齐声哭泣,为这最后的繁华痛哭一场。
她得到了一切,也在一个月内失去一切。
“去吧!逃命去吧!”焰璃催促著。
偌大的寝宫转瞬闲风流云散,只留下满室空寂凄枪。
遥望天空拜别了爹娘,她将桌上的蜡炬推倒,满地的油渍瞬间燃起。
十年……十者,是数之盈。千万朵红建在纬云台绽放,像红霞直冲天际。
是一话成纤吧!在入宫的那一刻,早就注定她葬身红焰之中的命运。
“焰璃”!
降云台外兵马侄惚,夷吾的兵马已到宫内了吧?
她闭目等候烈焰的亲吻,吻去她身上所有的污秽与邪恶,让悲伤痛楚灰飞烟灭。
这座森冷的后宫总算可以驱走所有的寒冻,迎接新君的是何许人?焰璃的思绪悠依山。
是那个在她杀害申生时保持中立的里克吧?
那个在献公死后两弑孤主的里克,是否准备好接受夜复一夜的恶梦?在奚齐与卓子的注视下哀恐求救?
加减乘除,上有弩苍。
残缺的回忆愈来愈清晰,含冤而去的花琉、申生……错爱她而杀子的晋献公……才当一日国君的奚齐、车子……为了她而舍命的优施……太多的亏负、太多的抱憾。
如果真有来生,我愿意偿还……***
睡了长长的一觉,直到日落西山,郁紫才从一个残破的梦境中醒来。
幡然醒悟,她的心灵顿时清明,梦境与现实合而为一,她隐约了解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数数落落,竟是一身情债。
郁紫走到窗台旁,将脸理入雪白的窗帘中,落日熔金的余晖一点一滴地渗入她冰凉的体内。
泪水肆无忌惮地在她双颊奔流,今郁紫的身躯颤抖不已。
还来得及补救吧?郁紫自问,补救她前世的错,今生的过。
不让余恨再留人间。林志弘受罗明辉所托,义不容辞地登门游说。
“三哥,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希望一说就中,你可别让我三顾矛庐!”他开门见山地说。
骏逸口吻平淡,“我又不是诸葛孔明。你倒像黑张飞!”
林志弘一笑。不记得是谁说的,愈乖巧的小孩生起气来愈可怕,骏逸就是如此,他从小就早熟懂事,不会让人操心,但是林志弘留目睹过一、两次当他的忍耐到尽头时,对那些欺侮人的顽童猛然爆发的反击,那种气势只能用“一鸣惊人”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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