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疆臣站在办公室门口,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几乎填满门框,他戴了副细茶框眼镜,肤色黝黑,五官深刻立体,墨浓的眉、炯亮的眸,直挺的鼻梁下,唇线紧抿,瘦长结实的身材,蓄着毫无书卷气的利落短发,气质如盘石般粗犷而强硬。
他扫视办公室的眼光像国王环顾领土,聊天闲扯的分贝马上敬畏地降低。他是「合鑫」员工公认最man的男人,寡言、脾气硬、做的比说的多,在工作上严格得六亲不认,让大家又敬又怕,男性员工崇拜他,女性员工对他的担当和他英俊的脸庞同样欣赏,但他似乎是感情的绝缘体,从来不闹桃花。
她很清楚,他绝不是感情的绝缘体。
大四那年,她遇上他,他们迅速坠入热恋,感情甜蜜,就在几乎论及婚嫁时,她突然发现一个秘密——他就是造成自己家庭剧变的凶手的独生子。
她父亲替朋友——华疆臣的父亲作保,华父经商失败,欠了银行千万债务,向地下钱庄借钱仍周转不过来,便逃得不见踪影。银行与黑道转向罗家催讨,一家人被逼到山穷水尽,父母舍不得从小多病的她留着受折磨,决定带她一起走。
求生意志坚强的她活了下来,但这场变故让她的健康更形恶劣。后来,一位远房亲戚收养了她和姐姐,替她们办理抛弃继承,让父亲的庞大债务不致落到她们身上。至于父亲的那位朋友,据说他丢下妻小,逃往国外……
得知真相的感觉就像坠机,从高空狠狠摔落地面,摔个稀烂,而她还活着,清醒地躺在骨肉糜烂的剧痛里。
这么戏剧性的事只该发生在电视里。
华疆臣发现门边的罗妙靖,她对他一笑,接过他手里的茶杯。
「店长要装开水是吧?我帮你。」
「谢谢。」每当她露出这种微笑,华疆臣就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他原本就有话要对她说,便以唯有他们听见的音量低语:「钱已经汇到你户头了。」
「嗯。」她的微笑烙深。「饼干是什么口味的?」
「咖啡的。」华疆臣顺口回答,眉头随即诧异一皱。
「门板很薄。」她无谓地耸肩。「好吃吗?」
他深深凝视她。「你想吃的话,我下班以后去买。」
「不要,买的又不是兔子做的。整个公司就只有你收到,她对你真好。」
华疆臣觉得自己像实验动物,刚挨了一针,注射者正密切观察他的反应。他不想继续这话题。
「今晚到我家来。」
「你每天都待到店关门才走人,我在你家又没事做。」
「我要你来。」他加重语气。
罗妙靖唇线弯起甜美但冰冷的弧度。「是你要我去,不是我自愿去的。」
「对,是我要你来。」
两年来,他已习惯她这种施舍的态度,以及各种冷漠的言语,将他刚强急躁的脾气越磨越平。
当年,他以赎罪的心情和无赖的手段强留住她,他顺她的意,假装他们已分手,但在他心底,他们不曾真正分离,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出问题,他的身分让她无法接受,可他相信自己能用诚意克服。她的愤怒,他逆来顺受,而父亲那笔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债务,他每个月汇五万元给她作为补偿,就算她从不动用,他照汇不误,一切只求她仍在身边,让他能弥补父亲的错误,让他偷渡感情到她心里,渗透她、软化她……
在他心底,即使增加了浓浓的愧疚,对她的感情不曾褪色,她仍是他唯一想看她睡颜到天明的女孩,她眨眼或瘪嘴的模样仍让他悸动不已。
瞥见杜思颖过来,他拿回茶杯,又强调一次。「今晚来我家。」才转身回办公室。
「鹰鹰,晚上要不要去唱歌?」杜思颖失望地望着店长办公室的门。
罗妙靖揶揄道:「是不是又约不动店长,才来约我?」
「本来就要约你嘛!不要说得像我见色忘友似的。」杜思颖嘟嘴。「店长真的很难约耶,找他下班去玩都没空,找他假日去玩还是没空,而且他每天都最早来又最晚走,哪来那么多工作可以忙?他学生时代也这么拚吗?」
她每次试图接近华疆臣都碰钉子,只好转向和他关系匪浅的学姐打听,但她总觉得他们的互动有点微妙,并不单纯是分手情侣。
「他很上进,平常上课念书,假日会做些兼差打工。」
「那以前不就忙得没时间陪你?店长事业心很强,也很强势,不过应该也有温柔的一面。」
杜思颖眨眨眼。「否则你当初不会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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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疆臣
罗妙靖
爱恨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