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
他合上手机,头一次感到无法控制的焦虑感,即使在医师资格考试前夕,他也不曾如此担忧过,那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失落,只有在十七岁那年母亲去逝当晚,他曾经历过相同的情绪。他一向对想要的东西掌握甚深,唯独造物主与爱情,是他无法理解的范畴。
他深爱母亲。他有张酷似母亲的脸,和父亲一样硕长的身材。母亲与父亲的婚姻缔结始于家族利益,他那美丽又多愁善感的母亲却极度深爱父亲,偏偏霸气且冷酷的父亲从不曾在爱情上多施舍一些时间给母亲,他多半流连在外头一个接一个的温柔乡里,母亲所期盼的爱怜始终未能得到。长年的抑郁摧毁了她的身体,她痛苦的拖了一年,临终那晚,他与唯一的手足疯狂的寻找父亲,在母亲溘然长逝的前一秒,言庆余始终没有回到这个家。
他掌握不住母亲的生命,因此,他不顾父亲的反对选择成为一名医生;这一次,他是否也掌握不住他的爱情?他应该怎么做?
母亲的逝世曾让他不相信爱情,在爱情里,他没有患得患失过,他拒绝女人的泪水和软弱,因为那让他想起母亲。
陈馨虽任性,但基本上是独立、好胜心强的,他们旗鼓相当的来往了三年,他曾想过,或许就这样吧。即使感情消磨在一次又一次的争执里,他也从未期待过爱情,他的热切都投注在一个又一个的病历里,爱情,只会消蚀生命,就像母亲。
然而这次,他开始牵挂一个人了,将他的情绪带往难以抑止的波动里,虽酸甜交错,但想一尝再尝,并且想掌握在手心里。
他以前所未有的姿态遇见了他的爱情,在那天的捷运列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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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设计感十足的客厅在一盏晕黄的琉璃立灯下温暖宁谧,他没有驻足,直接步向陈馨的卧房。
门半掩着,里头漆黑一片。
他试着叫唤:「馨馨!」
没有回应?!他十分钟前才和她通过电话,不应该是这样的!
只隔了一道雾玻璃的浴室透着光,他站在床沿,再唤一声:「馨馨!」
蓦地从角落窜出的一道黑影攀附住他,撞击力将他压倒在床上,他动作迅速地腾出两手紧扣住黑影,反将其压制在身下。
「若水,若水……」两只柔如丝缎的手臂滑向他的头,牢牢缚住他,软绵湿润的唇贴上他愕然的唇,如从前惯有的爱欲前的节拍邀他共舞。
在浴室微弱投射的灯光下,他看见了身下的女人裸裎着美丽的身体,不顾一切摸索着他的全身。她熟知他的每处敏感点,所到之处在经验里可以燃起燎原之火,她双腿环跨住他,煽情的磨蹭着他,她不能让这个令她焚身的男人振翅而去,只为了一个不知名、短暂邂逅的女人。
她努力了好一会,直到他的僵硬让她睁开半瞇的美目,他陌生而淡漠的凝视她,那样隔岸观火的姿态使她冷却了火热的心,充塞胸口的是无尽的难堪和哀伤。
他翻身下床,拿了件睡袍盖住她犹自散发洗浴后香味的丰润躯体。
「为什么?」她木然的开口。
他垂目不语。
「我做错了什么?」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那是她没有见过的言若水,在黑暗中她感受到了他的黯然,但是她心头雪亮,知道那不是为她而生。她眼里的言若水一向是冷静自持、理智骄傲的,当初就是这些特点吸引了她。
他变了!有样东西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以她没有察觉到的速度滋生茁壮,难以撼动拔除,她发现得太晚了。
「妳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他的声音沉毅。
「是谁?医院里的护士?我能不能知道?」她坐起,绝望正一点一点的侵袭着她。
他摇摇头。「馨馨,对不起,为我造成的所有伤害。」
「如果我有什么不好,我可以改的,你告诉我啊!」她倾前抓住他的手。
「我说了,和妳好不好无关。」
她无力的滑下双臂,呆滞的看着他。
「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看在交往三年的份上。」她失声冷笑着。
「不过是为了爱情。」
他转身无声的离去。
爱情?!如果他遇见的是爱情,那他们这三年是什么?
她尖锐的笑了起来。他难以压抑忐忑焦躁的心,没有等到十一点,便推开了那扇玻璃门,置身在咖啡香氛环绕的室内,他旁若无人的快步走向吧台--没有她的身影?!
他狐疑的朝半开的厨房门里瞧,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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