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司的,不能出尔反尔。」
「这是哪一条法律规定的?」他耍赖。
「所以上司可以随自己的心情,改变主意?」她不耐。
「对。」他回答得笃定。
「那么……对不起,我辞职了。」
杜绢蹲下身,从他手臂间溜出去,走到门边,她回眸,嫣然一笑,「很感激你替我下定决心。」
她想辞职,已经想很久了,是他推了最後一把。
蒋昊错愕地看著她的背影,而让他最难消化的是,她的笑……是那样美丽。「为什么不回家?」阿凯端著酒杯,轻问:「因为我?」
「不是,我现在一团混乱,得等彻底解决才能脱身。」
「你说,你和蒋昊不是真的?」
「本来就不是,我只是帮忙蒋家。」她举三根指头发誓。
「你知不知道帮这个忙会让自己的名声有损?」将来,一个失婚女子再觅幸福,难度更高。
「在当时的状况下,我无法不答应。」
有人说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董事长却说,她的婚礼影响的是一个企业、很多家庭的生计,全球金融风暴已经让人们很难过了,她实在不想再凑一脚。
「你该多替自己著想的。」阿凯摇头,她的性格变了,但骨子里的善良没动摇过。
她口气轻松说:「我没有不替自己著想,董事长说会好好『补偿』我的,说不定,这份丰厚补偿可以让我下半辈子不必再为薪水汲汲营营。」
他笑著伸出手,横过桌面,揉乱她的长发。
杜绢和蒋昊……怎么会绕过地球一圈,两个人又碰到一起?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
在乡下,暑假有个重头戏,叫做中元普渡,这天家家户户会准备大量祭品到庙里面拜拜,几百个圆桌子摆下去,满满的祭品上插著小花旗,上面写了善男信女的姓名住址,要「好兄弟」保佑今年顺利平安。
庙前还有很多流动摊贩,烤鱿鱼、棉花糖、炒螺肉、小鸟蛋……杜绢对这种市集很兴奋,每次都要吃到肚子胀得说不出话才肯回家。
阿凯拉拉她的马尾。「说吧,为什么挑今天放风?」
「你这样拉很像在拉抽水马桶ㄟ!」她从阿凯手里抢回自己的马尾。
他笑两声,照拉不误,谁叫他对抽水马桶有特殊偏爱。「不要转移话题,你约人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凯也。」她勾起他的手臂,用力点头。「我约了阿昊,我介绍他给你认识好不好?」
「不要。」他对蒋昊印象恶劣。为什么?不为什么,纯粹偏见可不可以?
「好啦,你们一个是对我最重要的男生、一个是我最爱的男生,我要你们互相认识。」
阿凯的五官顿时硬掉。
丑丑丑,连三丑,想要个人特色也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丑,才想著他的丑,杜绢立刻动手动脚,把他的五官像搓汤圆一样,搓软软。
阿凯拔下她的手。大爷心情不佳,这招不管用。他闷声问:「我是那个重要的,还是最爱的?」
「重要的。」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所以不爱?」
她盯住他,想半天,回答,「爱。」答案到这边就很好,但笨杜绢不识相,又加了半句,「像爱哥哥一样爱。」
阿凯丧气。「以後不要叫我掩护你。」
「为什么不要?」
「我为什么要掩护你去找『最爱』,你的最爱为什么不自己跳出来,让自己变成『重要』?」他在吃醋。
「你把我弄糊涂了。」
她的糊涂不是今天才犯,从她把他当成「重要」,当「哥哥」在爱的时候,就糊涂得厉害。阿凯揉乱她的头发,他该拿她怎么辨?
「你在生气?」她拉住他的手臂,笑逐颜开。
「哼。」对她生气根本是浪费力气。
「不气不气不生气,今天带你去看戏,你坐板凳我坐地……」
她勾著他、拉著他,绕著他跳圈圈,一根棉花糖两个人东一口、西一口,一面笑、一面走。
「阿凯、阿绢,我在这里。」莹音发现他们,用力挥动双手。「嗨,阿凯,这是禹升、阿昊;禹升、阿昊,这是阿凯。」她热情的替他们介绍。
阿凯和蒋昊互相打量对方,都不说话,没人搞得懂,两个素昧平生的人怎会用这种不友善眼神审视彼此。
「阿凯就是种出『他爱我』的人,禹升哥,想买专利权的话,你要多巴结他。」
「没错,我是该巴结他。」禹升拍拍阿凯的背,搭起他,和莹青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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