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温室苗圃还在,里面仍然育有许多新品种。
蒋昊握住她的手,慢慢地优游在这片山坡地上,然後眼尖的认出它——那叫做「他爱我」的长茎玫瑰。
他走向前,折下一朵含苞玫瑰,当著她的面,一片片撕下,嘴里数著,「我爱你、我不爱你、我爱你、我不爱你……」
当花办停在最後一办时,他轻轻吐出,「我爱你。」
他很开心阿凯研发成功,不等杜绢反驳,直接拉著她向前走。
十指相拙,杜绢看著他宽宽的背,忍不住好笑。他是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才说不逼她专一、至死不渝,转过头,又藉著一朵玫瑰哄骗,他爱她。
这个人一定很懂得利用「权宜之计」。
「想不想听故事?」她走到一棵树前面停下。
她很久不说故事了,从上大学之後吧,她早把那些花花草草的故事丢到脑後。
「什么故事?」他走到她身後,圈住她的腰,溺爱地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摇晃。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那么她不得不承认,被他爱著,是件很幸福的事,她一秒一秒地沉沦著,难怪人人都说爱情是毒药。
她指著身前的树。「它是月桂树。」
「叶子会加在菜里面的那种?」
「对。」
「它也有故事?」
「有。Apollo爱上河神的女儿,她是个美丽而害羞的女孩,为了逃避Apollo的追求,她逃到母亲那里,让母亲把她变成一棵月桂树,从此月桂树就成为Apollo的圣树。
「他杀死残暴的凶龙之後在溪谷清洗身体,那里便长满了月桂树,他戴著月桂树做的荣冠,以征服者的身分进入得尔菲城,从此在竞赛中,胜利者都会在头上戴著月桂树叶编成的王冠,就是我们说的桂冠。」
「这个故事教会了我们什么?」他在她头顶上笑著。
「什么?」
「拒绝爱情是不理智的行为。河神的女儿苦了自己,也辜负一心爱护她的男人。」
她听懂了,低头,没回答。
他扳过她的身子,低头说话,「轮到我来说故事。」
「你自己的故事还是别人的故事?」
「我自己的故事。」
「我想听。」
「我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爱我的、一个是我爱的。我爱的那个女人爱上我最要好的朋友,她看不见我,就像我看不见那个爱我的女人一样。」
「她们……谁比较好?」
「她们都好,是我不够好。我不懂得在爱情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赶紧认清事实,我的固执成了她的心理负担,幸好我开始工作,成就变成我转移注意力的最佳良方。」
「那个爱你的女孩呢?」
「她对我的爱情太慷慨,让我浪费得肆无忌惮,她藏著她的眼泪,不让我看见她的哀悲,她对我微笑,我却不知道那个微笑背後有多少心痛隐埋。」
泪水莫名其妙流下,她不认识那个女孩,可是女孩的故事让她心悸,不是嫉妒,而是哀恸。
他把她圈在怀里,叹气。
蒋昊怎么笨成这副德行?如果早一点觉醒、早一点聪明,他会知道,他的幸福在这里,而不是在天空那纸追逐不到的纸风筝上,他白白错过多年幸福,让她的痛苦累积压抑。
「你爱她吗?那个爱你的女孩。」
「十年前你问我这句话,我会毫不犹豫告诉你,不爱,但失去才让人懂得何谓珍惜。
「我思念她,在很忙的时候,她三不五时窜进我脑中,有人说那叫做爱情,但我是爱情门外汉,常搞不懂对错,但我现在懂了,我爱她,在很多年以前就爱上她,只不过我太固执,固执的认定自己的爱情捏在另一个女人手上。」
「你就是太自信,相信自己做的事百分之百正确。」
「对,我对我的自信也很苦恼呢。」他抓抓头发,憨傻的模样让她笑开。
「如果有一天,那位让你肆无忌惮的女孩回来,你怎么办?」
蒋昊大笑,笑得她满脸通红,他忍不住把她紧抱在怀中。
傻啊傻,她比他更状况外,她已经回来了啊,再次回来、再次把幸福送到他手上,他要是再不懂得紧紧握住,便称不上有能力的男人。
还笑?杜绢真想捏他一把,也不搞清楚,她现在是他的正牌妻,他说起那个女孩的动容表情,多少会引发她的嫉妒心情。
他低头,额头抵上她的,认真专注,「杜绢,我要你记住,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看,他又打破承诺,说好不是唯一的,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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