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微雨(17)

2025-03-02 评论


雪凝低着头,想了半天,该说什么呢?

“你的儿子——很特别。”竟说了一句蠢话。

“特别古怪。”他很有自知之明。

“你刚才说——或者他像母亲,或者?你也不肯定?”

雪凝的问题令他愕然,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我不会回答这问题,你问倒我了。”他摊开双手。

“对不起!我过分了。”

“你问得好,是我的话太嗳昧。”他苦笑:“你不指出来,我不知道这句话有问题。”

“我并不是个专挑小毛病的人。”

“我知道,你是心细如尘。”

他在赞她,是吗?她脸红了。

对着她的沉默,他也觉不安。

“我家的宾妹不会煮中菜,今晚是从外面叫来吃。”他说。

“有这种叫回来吃的?”

“在酒店餐厅订的,他们送餐来,还会有个侍者跟着来服侍,很方便。每次请客我都如此。”

“你很西化?”她问。

“生活上——有一些,因为我喜欢简单。”他想一下才说:“思想上,是单纯而传统的。”

“传统?什么意思?”

“自然不是三从四德,古老八股那些。”他笑:“我尊重一些该尊重的,譬如家庭、婚姻。”

她不再出声,这些事她插不上嘴。

“我真是十年没见到你了。”他又说。他并不是多话的人,今夜说了这么多:“那时冷敖说你才十岁。”

“我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她说:“十年前你大概也不是现在这样子。”

“如今多了沧桑。”

“沧桑—你离婚的事?”她简直是冲口而出。

怎么回事呢?这种话平日她死也不会讲出来的;面对雨浓,她变了个人似的。

“是时间、岁月和历练。”他只这么说。

“哥哥说你有个故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那是再平凡也没有的了。”他淡淡地笑。

她觉得没有话再说,正不知如何,若风过来了。

“你那套音响组合好劲。”若风说。

“兴趣而已。”

“你的录音机、收音机、唱盘等等全是不知名的不同牌子,你怎么收集来的?”若风又问。

“我看很多音响组合的书,比较各种牌子,也试听过,然后再从不同的国家订购。”

“这种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牌子,在这儿有试听的吗?”

“没有。我会飞到那国家去试听,”雨浓还是淡淡地:“不知名只因为它们不做宣传,全是专业水准以上的。”

“效果真的好?”

“我觉得是。”雨浓微笑:“这是我惟一的嗜好,也是惟一的奢侈。”

“超级发烧友。”若风摇头笑。

“每个人都该有个精神寄托。”雨浓像是自语。

“否则会寂寞。”雪凝接下去讲,极自然的。

若风和雨浓都望着她,雨浓眼中更有一种奇特难懂之色。

“所以你一个人躲起来弹钢琴。”若风似乎了解。

雪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你——那个好朋友怎么不随你一起来?”雨浓怕若风窘迫,在解围。

“在有所选择下,她不来。”她答。

“方晓晴接受了陈荫?”若风又问。

今夜他似乎特别沉不住气。

“我没有这么说。”雪凝摇头。

“跟一个异性约会,并不表示接受?”若风不以为然。

“我不知道,我从无经验。”雪凝坦然而冷淡。

若风过来之后,她真的冷淡了好多,雨浓看得出来。

“香港的年轻人愈来愈新潮了。”若风叹一口气。

“我们还不算老人家吧?”雨浓笑。

“学生告诉我,现在的算法是三年一代沟。想想看,我们和雪凝间至少有三四个代沟,多么可怕。”若风说。

“这是夸张的说法。”雨浓不同意:“我和儿子之间从不感觉代沟存在。”

“那是你儿子特别——”讲出来又觉不妥,若风想收口已来不及。

“坚志是个特别的孩子,”雨浓轻叹一声:“教养他的确困难,要多花一倍心思精神。”

“你自己教他?”雪凝意外:“你工作不忙?”

雨浓皱皱眉,欲语还休,终是沉默。

他为什么总是一副欲语还休神情?是否心中有许多话要讲而讲不出,是对象难觅?

三个人一下子就沉默下来,仿佛谁都没有话再说似的。

“你是——哎,今年才回来的?”若风好困难地找出话题问雨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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