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开了口,发现声音有点哑,她清清喉咙,试图解释。「杜非云、宋承均、还有……我不知道你想的还有谁,可是他们……我不是……」
努力想说清楚,却发现那好难。
要说亲人,其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要说不是,可维系他们的真的就是亲人的那种关系……
她从不对谁解释这些,可是她不希望他觉得她很轻浮随便,她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我知道,你不用说。」她此刻忧虑、无措的模样其实比较让他心疼。
至于她难以启齿的身世问题、与那些男孩子的关系,他不必懂,真的没有关系,他只要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她吻他、还有凝视他的神情,一直以来都很专注,他清楚地知道,她不是在游戏。
而他,也不是。她是他的初恋,也是目前为止,唯一谈过的一段恋情。
从反感到了解、忍不住产生怜惜,再到深深爱恋,一点一滴,他所倾注的每一分感情,都货真价实。
可是,他却忘了问,她——是否了解?是否感受得到,他真的很爱她。
一直到后来,分开之后,他常常产生这样的疑问。
徐靖轩将思绪由悠远的记忆中拉回,望向玄关处摆放的雨伞。
赔罪求和的礼物送出去了,很容易讨好的小妹露出笑容,既往不咎。另一项迟了许多年,该给女友的宠爱礼物,仍搁在口袋中,再也送不出去了。
他犹豫了一个晚上,在心中模拟过无数说词,鼓足了勇气,才拿起那把充当藉口用的摺叠伞,预备到隔壁按门钤。
但是,他并没有预期会撞见这样的场面——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女方悲愤,男方恼怒,顶着脸上清晰的五指印拂袖而去。
他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该上前安慰好,还是退回屋内,假装没看见。
张宛心回身瞧见他,狼狈地拂拭颊畔泪水。
「呃……你的伞。」脑袋一片空白,想了一个晚上的台词,没有一句说得出口。
她接过,没多说什么,匆匆开门进屋。
他盯着紧闭的门,良久无法动作。
她跟情人闹意见了吗?那,又是为了什么事?
记忆中,她脸上总是带着笑,他说的话,她只会说好,交往期间几乎不曾起过争执,更别提使用暴力。
她是那种难过会用笑来掩饰,然后自己躲起来哭的个性,对方究竟说了什么,让她如此伤心,连泪都藏不住?
目光再度飘向她所在的方向,神情难掩忧虑。
她——还好吗?
又过了几天,他晚上出门采买日常用品,电梯迟迟等不来,他想起下班的时候好像看见三楼住户要搬进来,大概占用到电梯了。
五楼不算高,他也不以为意,打开安全门走楼梯。
踩下第一阶时,轻不可闻的吸气声飘进耳膜。
他顿住脚步,认出蹲靠在转角的身影,纤弱的肩微微颤动,只有泪水无声自圈起的双臂间流淌。
那种连哭都哭不出声的模样,瞬间揪握住他疼痛的心。
他收住步伐,无声退回安全门的另一端,听着她一声声浅促不稳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也在他心底回荡,一声声,揪扯心扉。
良久、良久。
回到屋内,他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双手却自有意识地行动,等他回过神来,正站在厨房中央,看着烤箱里刚出炉的饼干发呆。
巧克力可以抗忧郁,你不知道吗?
我要吃、我要吃!做给人家吃啦……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想吃几片巧克力饼干。
成效如何?他不晓得,但是她说能抚慰悲伤,吃完后总能见她再度露出清灿笑颜。
他找出密封罐,将所有烤好的饼干放入,带着它按下隔壁的门铃。
来开门的她,双眼仍看得出明显的红肿,他递出饼干罐,再安静返回自己屋内。
张宛心在门口站了十分钟,回到房内,又抱着饼干罐呆怔了十分钟。
最后,她安静地坐在床上,缓慢地打开瓶罐品尝。
这是他做的,隔了十多年,她仍能一口便尝出来。
她咬了一口,又一口。
这饼干,是苦的。
她骗了他,吃巧克力饼干一点也没有办法让心情变好……
流着眼泪,她吃光了所有苦苦的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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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遇见她时,她脸上又挂回那记他熟悉的浅浅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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