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那只是电视而已,她应该很洁楚啊……她不由自主地后退,视线惊惧地盯着它,活像它是会随时跃起反噬她的野兽。脚边的东西阻住了她的动作,她低头看去,看到了他的剪报,另外一边,又是一张他的剪报——即使只有拍到他的侧脸,然后,旁边还是他的剪报。
她茫然地看着已经被杂志、报纸淹没的空间,怔站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想起这一切都是她弄出来的。她不准管家进来整理,还要求她叫人将家里的灯全换成强力瓦数,整天都亮着。
她不自觉地抬头,却被刺眼的灯光灼痛了眼,低头避开,却又对上散满地面那一张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孔,那不再闪耀光芒的眼睛,彷佛在嘲笑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拥有他,彷佛在嘲笑她就算点了满屋子光亮,也掩饰不了她心里的空虚。
突然间,她觉得不能呼吸,整个房间天旋地转了起来。
她疯了,谁来救她……她好怕,转身冲出房间,四处寻找能救她的人,却猛然发现,他不在了,就算她搜集再多有关他的事物,他还是不在。
他不在了!
当她穿着睡衣出现在向暖他们家的门口时,前来开门的夏繁波一脸震惊,清楚地告诉她自己有多狼狈。
「我……我没有办法……我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待在家……」她已经哭到泣不成声,连说出这破碎的话浯,都必须费尽她所有的力气。
从房间走出的向暖,原本还带着一丝睡意,却被她吓得睁大了眼,急忙地跑来。「姊?怎么回事?你别吓我……」
一看到向暖,她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立刻扑进她的怀里。毫无防备的向暖差点因此而跌倒,她还是没有发觉,只是死命地、狠狠地紧抱着向暖哭喊——
「我好爱他,我好爱他,我好爱他……」她哭得像个孩子,但她不管了,失去他让她好痛好痛,她撑不住了,如果再不找人倾诉她会发疯……
「我知道,我知道……」向暖红了眼眶,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这段期间,她一直约姊姊出来见面,却总是被拒绝。姊姊的声音太正常,让她以为她可能没伤得那么重,她却忘了,姊姊是那么习惯压抑的人,还放她一个人将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我要说,你听我说好不好?」纪向晓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哽咽地哀求。「求求你,别拒绝我……」她必须说,必须将他的事告诉她最亲爱的家人,不然他会不见,就像他从她的生命中离去一样,彻底地消失。
「我一直在等……」向暖流下了眼泪,不知道该为姊姊这从不曾在人前显露的脆弱心疼,还是为她终于愿意对她顿吐而感到高兴。
「我睡客房。」夏繁波经过她的身边时低语,自动将一整晚的时间都交给她们。
丈夫的体贴让向暖感激一笑,她带着哭到全身颤抖的纪向晓来到他们的卧室,让她坐在床沿,拉来棉被裹住她,再握住她的冰冷双手搓暖。
纪向晓一直哭,这段时间所压抑的情绪全然溃堤,让她哭到不能自已,她不知道冻了整路的身体已经温暖了,只知道有人照顾着她,那么悉心地照顾着她,让她冷到发颤的心也烘得暖暖的。
终于,她缓缓地停住了哭泣,开始有办法说出他们相遇、相恋的一切。
「我们是在一间夜店认识的……」
纪向晓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应该很久吧?她们已经变成舒适地身尚在床上,手牵着手,而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说到他所做过的蠢事,还会跟向暖笑成一团。
「还好夏繁波没这样追我,不然我绝对把他列为拒绝往来户。」听到伍诤引来保全的事迹,向暖拍着胸脯直呼好险。
「你太过分了,那可是他表达爱意的最高表现耶!」纪向晓提出强烈抗议。当着她的面诋毁她的爱人,还比输夏繁波那个家伙,说什么她也不能接受。
「是、是。」向暖笑着安抚,不过深爱丈夫的她,那声音听起来非常的不真诚。停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姊,你不想去追他回来吗?」
这突来的问题让纪向晓一怔,唇边的笑意凝住,然后缓缓地褪去。
「我那么费尽心思才让他走,为什么要把他追回来?」她问向暖,也问自己。
「他现在那么红,你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不是吗?」何况他们并不是不爱对方,而是因为太爱对方,才会走上分手一途,又何苦白白折磨彼此?
「这么做不就证明了我很势利吗?」纪向晓自嘲一笑。「就是因为他红了,我才更不能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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