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说。
把菸重新叼回嘴上,他可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提议。
因为太麻烦。
“你不考虑?”林凌问,一双水漾眼睛睁得老大。
继仲甫摇头。
“真不考虑?”她再次确认。
“嗯。”他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好,那这是你自己弃权的,我不管喽。”说完,她鬆了口气,转身走人。天地明鑑,她可是已经表现出十足要解决的诚意了,是他自己放弃的,怪不得她摆烂。
继仲甫沉着脸拉住她的包包,将她拽了回来。“我真不敢相信,这件事妳打算就这麽算了?”
“不然咧?是你不要我赔的啊。”她理直气壮得很。
“先不谈赔不赔的问题,妳不觉得妳应该先跟我好好道个歉吗?”
“道歉有个屁用!能当饭吃吗?我都拿出诚意要和你解决了,你干嘛那麽机车!”
嘿,她这是在凶哪一桩、哪一条的?理亏的不是她吗?
“妳的粗鲁、无理简直到了令人惊奇的地步。请问妳书究竟是读到哪裡去了?”
嗯哼,这傢伙是在暗示,喔不,是在明示她很不知书达礼喽。那她索性成全他的判断。
“很好。既然你对我已经有深入的瞭解,那我也就不必多费唇舌啦,这件事就这样了。”说完,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继仲甫很快伸出右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
迎着她眼裡的两簇野火,他毫不退让。
“道歉!”他低喝,低沉的声音裡夹杂着某种危险的元素。
“不。”绝不!她骨子裡所有的顽固因子被他这一扣,全部卯起来造反。
“那妳就陪我在这裡看夜色看到天亮。”他好整以暇的说。
她挣扎着要摆脱那钢铁一般的箝制。
“放开我,不然我要大叫了。”她咬牙切齿的从齿缝裡迸出话来。
“妳要叫什麽?”他一脸不在乎。
“救命啊!”她张口大叫。
“妳是嫌今天丢人现眼的表演还不够是吗?”他冷冷泼她一大桶冰水,让她倏地住了口。
就是“丢人现眼”这四个字像火热的烙铁般,硬生生烙入她忘了对生人设防的心底。她的酒鬼老爸是她的死穴,从小不管她如何努力,怎样想赢得别人讚赏的眼光,最后却都只是徒劳。
她总是无法避免的成为社区裡被人指指点点、茶馀饭后的谈论对象,虽然早已习惯街坊邻居那种带着异样的眼光,可人们不会这样当着她的面明说。
但当一个陌生人轻易就对她说出这四个字,不知怎地,竟让她感到很受伤。
继仲甫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张牙舞爪的剽悍模样,不料他才刚说完话,就看见她的脸色瞬间惨白,眼裡尽是惊愕和难堪。
他来不及分辨那是不是他的错觉,因为她很快便低下头,对着他的右手手臂用力咬下去。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的小公园裡,传来一声惨叫--
那叫声是……
当然是继仲甫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手臂上圆型的咬痕,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叫林凌的女人竟然……竟然咬了他!
然后跑得不见踪影!
继仲甫望着牌楼上“禅风可以居”的烫金字体,怎麽想都觉得这件事……实在、实在是太扯了。闹中取静,住户单纯,格局方正漂亮小别墅,原来是……。
林凌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回家,不知是不是跑得太激烈,让她整个晚上都处在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下。
一点细小声音就可以把她吓得从沙发上弹起。她神经兮兮的把手机关机,又用剪刀把门铃线路剪断一条。
断绝外来可能的任何联系后,她觉得好像一个人住在孤岛;想她林凌一向胆大包天,可是刚刚她真被那男人给吓坏了。
尽管他话不多,但他单眼皮下那犀利直接的眼神却让人感到害怕。
害怕?想到这字眼,让她不觉失笑。
想到今天和他发生的所有不愉快,她不觉吐了吐舌头。她这哪里是害怕,说是心虚还差不多吧。
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来找我?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拍了拍胸脯,不怕、不怕,反正一皮天下无难事,她决定来个相应不理。
毕竟跳破他家屋顶的是林一郎林大侠,不是她林凌;而且她也跟他谈判过了,是他拒绝她的付款方式,这样的结果,没什么不好,她不想在良心上太过苛责自己。
把应对的事情想过一遍之后,她便把搁下,走回自己的床准备就寝,偏偏这时她看见对窗的灯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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