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水真澄也看见她了,神情恍恍的像是惊讶,近看了却是不动的神色。
他们擦身而过,速水真澄对罗沙视若无睹,传递的信息只是仅仅一个过路陌生的人。
罗沙回过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一直祈求着速水真澄回头看她一眼。速水真澄淡黄色衣衫飘扬在夕颜里的背影,始终倔强地不肯释溶出一丝温柔。
坡道中央花坛上标示着气温、时间的指钟,黄澄澄的小灯泡亮着五点零三分。罗沙噙着泪,一路飞奔下坡道,中路绊倒摔在地上,书包摔得远远的,散出那本有着少女托腮叹愁的“淡淡幽情”。
x月x日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路的尽头是彩霞艳丽的红,山背后的天空有点宽阔;
午魅过后五点零三分的夕颜里,又在这条长长的樱花坡道上,和你擦肩无言地走过去。
回眸望去是你身影淡淡的黄,影背后的苍穹有点寂寥;
午魅过后五点零三分的夕颜里,樱花坡道沾泪飞絮替我在哭泣,我们错身无语地走过去。
应该如何开口?这样陌生的相逢里──
你不会知道我的心悄悄地在颤抖;
应该说些什冉?相看俨然的际遇里──
樱花落道上,我追着你的背影说着相思意。霜降枫红。
青檅与枫香染红了山头,满山就像着了火,烧得罗沙脸红。
这是一种让人觉得幸福的景象;心与灵的解放。
如果真如马琪说的:每个人欣赏的,大抵都是与自己有着相似的气质或特点,才会灵犀一点通。那么,罗沙想,她就像这满山的枫红。
她这次探山,缘起在报上看到一帧落满枫叶小径的照片。火红的枫像血一样,背后的天空也像是烧了起来,某种炙热火烫就一直烧着她的心。
周末下课后,罗沙就换掉衣服,拧着背包,赶搭火车南下。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访枫的事,因为那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感动。她不希望身旁有人跟着,不希望被打扰;她想一个人静静地走走看看,静静地独尝喜悦或哀伤。甚至如果忍不住流了泪,也是她自己的事。
也有许多人慕山红而来;每个人都互不相识,友善地点个头后,就各走各的,留给别人恣意的自在。因为访山的人都知道,单身探山红都怀有自己的心事心情,都不愿被打扰;陌路相逢,一个微笑,一次点头就够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故事留待去传说。
为了看枫红,罗沙整整走了四个小时的山路。她累得不知道那条腿才是自己的,可是,那辛苦是值得的。
那景观,真是动人心魄!
溯峰而上时,一旁是断崖,一边是光秃秃的山壁,间杂布满尘灰土石的草木。山路迂回婉转,绕过一重山又一重山,不禁让她联想到后主的“长相思”: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那情境,她以为她不是在人间。
而感觉,又像一首旋律。白云在眼前飘去,山风在耳边叹息。
走过了层层的山峦,终于触到了山红的秘带。她不知道,枫树竟然是那么地高,枝桠集中在最高处;枫红,也向天空伸展漫烧着。
地上铺满了枫叶;罗沙将鞋子脱下来,与枫叶裸触着。仰头看着天,枫树在呢喃;俯前望过去。林深叹幽幽……
山让人觉得自己渺小;感觉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感觉释然。
“啊!如果能淡然!”罗沙仰着头,热泪无声地滑过。
离开时,她带走了三掌蚀过的枫红。溯着来时路走到半山腰,回头看了山头枫红、火一样的天空一眼,停步在山路边破旧的木屋前,在山里借歇了一夜。
夜来,使山显得更形鬼魅;却使山的星空显得越形热闹。多亮的、像钻石的星星,将夜空点缀得有点乱,太耀眼了。
罗沙站在木屋外的空地,前方一无障碍,展落在她眼前的,是垂地的夜空,垂地的星宫。
她仰着头,想起七夕时,跑去天文台看牛郎与织女的事。那晚夜色凉如水,黑色泼了一空静;叫她感动的竟不是天星,而是天文台楼顶那徐徐吹来的晚风。
记忆真叫人恍惚啊!总是那样挥散不去……罗沙仰起的下巴,又滑下了透明的泪液。
星座宫里尽皆有神话,人间世里尽皆有爱情。而爱情,那样叫人脆弱……
山风呼呼地响。不知什么时候,星星隐退了;而月,钓上了林梢。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如果怀着心事,山里的一情一景,都容易勾起探山人的落寞。罗沙再深深叹了一口气,走进木屋,留下山月独自照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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