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怎么会想起他!我抬起头,眼光四处游移。十月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窗玻璃暗自挪移,光影交织错落在无声静谧的世界中。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有点不舍和惆怅。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美丽,终将会过去,青春,慢慢在老去,每一季都有新的阳光,可是流年在暗中偷换,每个日升月落,再现的,不过是多了几季沧桑的阳光。
我收回游移的目光,落定在讲台上劳勃瑞福的身上。他正看往我的方向,我望着他,忘了回避,竟怔忡起来。
我和劳勃瑞福可能有未来吗?他心里对我怎么想?他对我好,是一种礼貌的关怀吗?--是的!我看他对每个人都一样好。可是,他对我的态度,那种老朋友似的温暖--唉!我的心纠结纷乱,越想越迷乱。我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下课钟声随风飘送,劳勃瑞福收拾好课本离去。我的心隐隐有些痛,为的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回到家后,妈咪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在黝暗的客厅,胃还在痛着。这时候,我竟然一点也不担心明天的事。人在某种哀伤过后,总会有种意外的清明,大概此刻我的心就处在这种清明中,我竟然一点也不担心明天的事。
我就这样一直坐在黑暗中,直到午夜将至,夜有点凉意了,才听得大门开启的声音。
妈咪打开厅灯,看见我坐在客厅里;神情依旧淡淡的,没有一丝讶异或疑问。她自顾忙着自己的事,我依旧坐在客厅中,一动也不动。
一直等到她卸好妆,洗完澡,一身清爽的回到客厅,我才移动一下身子,把担心了一整个礼拜的事说出来。
“妈咪,明天我不能跟妳一起去爷爷家。”
妈咪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看着地上继续说:
“明天下午数学老师补课。所以,我是说,请妳自己先到爷爷家,我等下课后再赶去。到那里大概是五点半左右。”
我实在不是说谎的料,这么一点小谎都说得结结巴巴,口齿不清。
“补课?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临时宣布的。”我仍然看着地上。
“好吧!我会告诉爷爷,妳下课后立刻过来。”
妈咪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客厅。我继续呆坐了好半晌,才关掉电灯隐入黑暗中。今天的天空蓝得像太平洋一样,高高阔阔的;凉风轻轻地吹送,漫天洒满一室璀璨的秋光。秋末冬初最多是这种可人的日子和阳光。我趴在桌上,耽溺在这样如梦的境域中,几乎忘了自己所有的立场。直到米俊宽的声音从遥远的那方传来,我这才一惊,回到现实的框框。
米俊宽正重新讲解一遍上星期六的考题。被留下的同学都聚精会神的融入其中。我算了算,包括我在内,总共十一个。难怪他上次气成那个样子!十一个,占全班的五分之一强!这还只是四十分以下的,那么,不到六十分基准的人岂不更多?我还奇怪他明明说以六十分为基准,怎么今天才留校四十分以下的。原来!
我想起自己那枚刺眼的鸭蛋,心头一暗,勉强自己集中精神,注意米俊宽波动的所有方向。
好一会,学校的课钟在星期六无人的午后依然忠实的响起。我没有带表的习惯,不过,凭经验断定,那是四点的下课钟。
讲解已经告一段落了。我原以为可以圆满闭幕了,谁知米俊宽竟回身在黑板上写下五道题目,然后面对大家说:“请将这些题目做完交上来。先写完的人可先行离开。”
我愣在当场,良久,才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起头来,只见米俊宽悠闲的坐在讲台上,身前摊着一本书。四周的同学只剩下三、四个而已。
我还有一题尚未解答出来。这时钟又响了,陆续又有一、二位同学交卷离开。我看见米俊宽瞥一下腕表,心里更急。五点半一定得赶到爷爷家才行。
在最后一位同学的身影远离视线以后,我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我丢下笔,快步跑上前交卷,赶得太急,竟忘了讲台是筑高于教室平面的,结果脚踝狠狠踢上水泥台壁面,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倒在米俊宽身上。
那一踢,那种锥心的痛,让我不禁锁紧了眉头。我急着想站直身子,可是不等那种剧痛过尽,着实难于行动。
然而,这情形又实在叫人难堪。我不小心跌倒,扑靠在他怀里,他竟然也不扶正我的身子,倒像是我主动投怀送抱--我扶着椅背,撑直了身子。这一牵动,痛得眼角渗出了好几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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