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们不是结婚,是结一世的缘,就算有一天他们不再是夫妻,系在小指上的红线也永远剪不断。
“所以,我们离婚吧!”
一番长考后,她下定决心。
他愀然变色。“你是……认真的?”
“就算离了婚,我们还会是朋友,对不对?”她淡薄地微笑,水眸浮漾点点波光,那是不舍的泪,他懂得。
他怜惜地望她。“我不是发过誓吗?会一辈子牵挂你。”
“那就够了。”她深呼吸,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与其继续当夫妻,互相伤害,我宁可跟你是好朋友,我们偶尔可以见见面、聊聊天,分享彼此的生活。”
“我真的……伤你那么深吗?”他嗓音发颤。
“你没伤害我。”她忧伤地低语。“是爱情背弃了我们,它太狡诈太飘忽了,不让任何人轻易留住它。”
他倏地咬牙。“我不想离婚!小冬,我不想跟你分开……”
“可你对我已经没有心动的感觉了,不是吗?你能够保证以后不再对其他女人动心?你有把握,这段已经失去激情的婚姻,还能够维系一辈子?”
她轻声问,字字句句叩他的心,挑战他的意志。
他知道自己可以选择哄她,随意说几句不负责任的话,但他不愿,所以说不出口。
“你不能,对吧?”她看出他的迟疑。“我也没把握,我不要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那对我们彼此都是折磨。”
“所以,就这样分手吗?”他遗憾。
她黯然。
在她开始恨他,而他也巴不得摆脱她以前,就离婚吧,让分别的时候,也如同结缘(2)时一般美好,让彼此无怨,无悔。
经过一番恳谈,他们决定离婚。
这天,当她提著行李,彷徨地走出两人共同经营的家时,她的心碎了,泪水决堤,神智渐渐恍惚。
曾经,他们也轰轰烈烈地热恋过,誓言不离不弃,生死相随,为何挚爱的旋律禁不起现实的敲打,默默变了调?
为何童话故事的结局,不是王子与公主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在关键处又悄悄转了弯?
为何相爱的人,不能长相守?
或许故事要从六年前,他们初相遇时,说起——她是孤儿。
刚出生没多久,便遭父母遗弃,生日也不确定是哪一天,因为她是在初冬时节来到育幼院的,院长便将她命名为“初冬”。
她是叶初冬。
从小在育幼院长大,小时候皮肤有些黑,身材又胖,个性害羞不讨喜,虽曾有两次被领养的机会,最后还是被送回来。
那些想领养孩子的夫妇都不喜欢她,他们通常喜欢健康活泼的男孩子,如果是女孩,他们希望是聪慧乖巧又漂亮的。
她很乖,可惜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
超过十岁以后,她放弃了自己被领养的梦想,小小的心田里却呵护起另一株梦想的苗。长大以后,她要和一个与她相爱的男人,共同建立一个甜蜜家庭。
她梦想的家庭,有个幽默风趣的爸爸,有温柔贤慧的妈妈,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超级可爱的孩子。
好姊妹夏晴常笑她,她的梦想家庭简直是童话故事的版本。
小夏是十三岁时,由于家庭剧变才来到育幼院的,个性比她多了几分活泼淘气,也比她更实际。
小夏不作梦,勇于在现实生活中追求自己想要的,积极乐观。
她很喜欢这个朋友,两人情同姊妹,一起长大,虽然年龄相当,但她像温婉的姊姊多些,小夏像俏皮的妹妹多些,也因此,她总是拗不过小夏,常要陪著去做些狂野的事。
比如今夜,小夏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忽然嚷著想去体验所谓五光十色的夜生活,强拉她走进一间灯光迷蒙的夜店,豪迈地喝酒。
“你也喝啊!”
叶初冬瞪著面前一杯颜色层次分明的调酒,据说这杯酒有个美丽的名字,叫“龙舌兰日出”。
“我不能喝酒。”虽然舌尖悄悄卷起品尝的渴望,她仍是强压住骚动不安的酒虫。“你忘了吗?我们满十八岁那年,我跟你在河岸公园灌了一手啤酒,结果发生了什么事?”
夏晴闻言,噗哧一笑。
她当然忘不了,那夜她只是微醺,酒量不好的叶初冬却醉得夸张,更妙的是整个人完全变了,手舞足蹈、大吵大闹,成了个疯婆子,连路人过来关切,都把人家当色狼,揪著对方衣领狠狠威胁。
“说真的,酒品能差成你这样的人,应该不多吧?”她呵呵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