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妻(10)

2025-03-02 评论


她点头答应。

不是只有古代的女人奉丈夫为天地,她也是,世界狭窄却心满意足,单纯的家庭主妇没什么不好,她向来就不是什么女性主义的支持者,很满足婚姻带给她的幸福。

放弃学业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可惜,可是每当丈夫回到家丢掉公文包,不管她在做什么就要冲过来抱住她的热情,就能抵消她心底那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遗憾了。

那几年,他是她的天堂,是她的唯一。

她好幸福。梁心愿瞇起眼睛看几年不见的男人,之前他就是个会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男人,如霜的气质,眼中一片俯瞰众生的倨傲,明明是种要不得的优越感,她就是觉得他帅气。

刚刚他戴着墨镜,也许是心里刻意要把他忘记,收掉所有有关的相片资料,就连一点点可以触动她心思的东西也全部丢掉,难怪她刚刚没把人认出来。

他的改变很大,变得更有男人味,微微往上挑的眼眉有股浸淫日久的冷冽跟邪气,不吭声,也让人心里毛毛的。

并不是说这样的他就不好看了,以前觉得他帅,现在,唉,更帅,这种男人只要他有心泡妞,女人会死得很难看。她就是那铁证。

「妳怎么到这里来?」她淡然的语气神态,一点也看不出久别重逢该有的喜悦开心,这令他十分恼火。

他料想过很多见面时的情景,也想过千万种她的反应,可是这种冷淡,就算他是男人也不爽。

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瞄了瞄腕上的表。「我来送货,不能多聊,拜拜。」

很干脆的,梁心愿走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冷静,就好像她根本没有为他失魂落魄过。

很抱歉,她的再见真的说得太早了。

风静起没拦她,可是她进了走廊,他也跟进,她进了木鱼声叩叩不断的灵堂,他也是。

「不要跟着我。」

她不想承认就算他无声的跟在后面,也让她如被针刺浑身不对劲。是因为自己还在乎他吗?她万般不确定,指尖指进了纸箱。

他只说:「我可以替妳拿东西。」

大大的杏眼黑溜溜,形状优美的樱色粉唇,纤细的腰身,她还是记忆中柔软香甜的小女人。

见到她该说什么?该怎么做?这些问题他想过无数次,真的见了面,他的表现却差劲得要命。

「不用。」

他们就剩下这些无聊的寒暄跟对话吗?梁心愿用力的闭了闭眼,不去想这些只会让心情跌到谷底的事情。

灵堂里肃穆哀伤的气氛兜头笼罩了过来,一个穿无袖汗衫、胳臂还有颈子袒露着刺青的粗犷汉子看见他们马上抽身过来。

「这是做什么啊,老大,梁小姐,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他浓眉大眼,极有男子气概,三十出头,是朱雀堂的副堂主,风静起的得力副手,主理堂中内外事务,也是业务好手,无巧不巧,因为父丧,他成为梁心愿的客户。「我们不认识,只是凑巧在路上遇见就一起进来了。」梁心愿很快解释。

看得出来他们的偶遇是因为这位罗老先生。

「我们不认识?」风静起很难得提高声音的分贝,这撇清让他很不悦。

方才的不爽加上这会儿的不悦,他的好风度快被蒸发光了。

「你想在这里跟我吵架?」

「吵架?」风静起一怔,他跟她认识好多年,吵架这两个字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过。

「这是老先生要的纸扎,我去跟他掷个笺问看看他满不满意。」借故遁走,在客户面前跟前夫吵架,没这必要。

「小李,来带梁小姐进去。」罗大鹏中气足,很快来了个个头小小的小弟。

梁心愿颔首道谢,径自进去。

「老大,你来怎么没有通知我好去接机?」

风静起收回了凝视梁心愿消失在转角影子的视线。「家里的丧事也够你忙的,大家都是兄弟,不必见外。」他向来不摆架子,真心把这些替他做事的弟兄当兄弟。「你要节哀。」

「谢谢老大。」

「进去吧,我去给罗叔行礼。」

罗大鹏低头,把风静起迎进里面。

「我不是让台湾北区的人员过来帮忙,怎么丧礼这么简单?」走廊外只有以他名义送过来的鲜花还有家属的花篮,议员、总统府的联却不见一个,就连灵堂也很简单。

「我爸说他不是帮内人,不让我假公济私,他吩咐等他腿一伸烧成灰,找间清净的纳骨塔就好,其它都不必张罗。」

「既然是罗叔的遗言……只是这样太简慢他了。」曾经老人家对儿子加入黑社会发过脾气,他以为混黑道就是成天收保护费,替人围事,后来看见名为帮派的东方帮只是以旧有的历史势力掩护正派经营,又看见儿子在公司备受器重的模样,嘴里不说,直到弥留之前父子才解开了心结。灵堂里,奇异的是道士的木鱼不敲,诵经声也停了,包括未亡人都围在梁心愿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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