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化小古板(49)

2025-03-02 评论


我有忧郁症,这好像也不怎么特别了,随便哪个路人都可能有忧郁症,我自己的状况是,从小到大都想太多,神经兮兮,每晚作一堆梦,醒来后觉得很累,我的生命可能有一半都在作梦,而且大多是紧张烦恼痛苦的梦,真划不来。

我喜欢猫狗。若是虐待、弃养、不爱护描狗的人,我无法跟他们做朋优,我会在心底狂扣一万分。

我很注意环保。出门一定会带餐具和购物袋,对于垃圾分类和资源回收也很坚持,一开始周围的人觉得我很怪,但时代在变、观念在变,渐渐有很多人做同样的事,有天香港的朋友来台湾,我们相约一起吃饭,看她也自备餐具,真的好开心,地球有救了。

以上就是我自认特别的地方,虽然也不算什么曲折离奇、闪电霹雳的人生,但我身旁没有人跟我完全一样,所以我觉得自己特别,我也喜欢这样的自己。

11月3日早上,我大阿狗肥肥到动物院看诊,又跟医生谈了些流浪猫狗事,回程中去加了油,加油站的员工是个年轻男孩,看到我家肥肥就闪躲,说他会怕狗,真有趣。回家前,在我家附近的大水沟旁停下车,先带肥肥散个步,好让它high一下。

这时在路边有个阿伯向我开口,原来是要问路,他看来很喘、很累,说几句话就要停下来呼吸。他双手拿着铁制助行器,衣着整齐,身材削瘦,说台语。我仔细聆听他要去哪里,结果他说要去中兴桥,然后到西门町,再到吉岛西路的健保局(以前的公保大楼)。

我一听吓着了,拜托,这里是台北具芦洲市耶,怎么可能走路到台北市?还要经过淡水河上的大桥?至少要一、两个小时,况且他还拿着助行器,太夸张了!

我非常惊讶,说他不可能走到的,他跟我说起他的情况,原来他是高雄县燕巢乡人,去年来台北当电工,住在工地,突然中风,花尽了盘缠,没买保险也没交健保费,现在无家可归,在台北桥下当游民。后来有社工帮忙,让他住在天主教的收容所,有得吃有得住。今天他花了四百多元搭出租车,来芦洲想找一个朋友帮忙,但那位朋友已经搬走了,因此他只好走回台北,想到健保局问问,可否通融一下让他先拿些药,

我听了不知他是说真的还假的?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好像回到三十年前的台湾,还有人在唱着“流浪到台北”这样的歌,而且是用走路的,因为没钱坐车!我说我可以骑机车送他一程,他说有中风、糖尿病、高血压,坐机车会头晕,我说那不然搭公交车吧,他说他也爬不上公交车的阶梯。

后来我替他指了方向,他向我道谢后离去,我带阿狗回到机车旁,想了一想就从皮包里拿出五百元,追上阿伯说让他搭出租车,否则他不可能走到台北市,走不到一半就会昏倒了。他一开始拒绝,说他心领了,但我很坚持,他也就收下了,不断鞠躬感谢,说他沿路问了很多人,只有我对他这么好。我说要不要帮你叫出租车?他说不用,有钱要省着花,我也只得尊重他的决定。

我骑车载肥肥回家,越想越觉得不妥,这位阿伯舍不得花钱,不就真的要走回台北?考虑了一下,我拿出汽车钥匙,下楼开车去找阿伯,如果找得到就送他一程,如果找不到也只好算了。沿着大水沟,我在路的尽头看到阿伯,那儿有木椅和凉亭,他正坐着休息。于是我停下车,打开窗说:“阿伯,我载你去台北。”

阿伯一开始有点不认得我,后来就露出惊喜笑容,连说我是责人、是菩萨。我开了车门请他上车,问他是要去台北的健保局,还是要去车站直接回高谁。他说他只有我给的五百元,回高雄要七百多元,我说没关系,我再帮他补钱,他连说不用,最后决定先到健保局询问,或许可以先给他几包药。

路上,阿伯说他以前是高雄工专毕业的,一直做电工类的工作,年轻时有结婚但没生子,由于婆媳问题,原本要跟老婆搬出老家,但长辈反对,只好跟老婆离婚,他留在老家照顾母亲,但就此单身到老,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去年他上来台北工作,中风后花光了钱,医院有帮他联络老家兄弟,但没有人敢上来接应他,大家都怕麻烦。现在他要申请社会补助,但他的户籍在高雄,因此要回高雄才能办。

我说我也有住过高雄喔,我在西子湾念过书,我爸妈是云林人,大家都算是出外人,他一直向我道谢,直说我会嫁好尪,但我说我都这么老了,已经三十五岁了,应该不用结婚了啦,他说看不出来,好像只有二十五,真是个好心的阿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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