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兰维持原本僵立的姿势,一声不吭,直视前方空气,像一具橱窗人偶。
“老师?”他再喊了一次,程如兰仍然动不不动。
他伸长脖子,仔细凝视她,一股骇然直涌向脑门那双黑瞳失去焦距,僵滞在眼眶里,像蒙上一层雾,没了灵动的光,她的胸部甚至不再起伏,如同被急冻在冰柜里的人。
“老师?”他不死心再喊一次,脑袋空白一片。
手指试探行戳了戳她的肩膀,被这么一推,她仿佛失去了支撑点,直挺挺往前倾倒,来不及思考,他张臂接住了她,没料到她毫无意识,根本无法自持,全身的体重依赖他承受,没有心理准备的他节节后退,一个后退,一个颠簸,坐到在地,怀里的女人跟着压在上方。
空荡荡的长廊,正值上课时间,没半个人走过,他惊愕不能自己,腾出一只手往她身上摸去,预备扶起她,触手是一团不可思议的柔软,他吓的缩手,软馥的躯体又倒回他胸前与他紧密贴合。
“不会吧?这样就晕了?”他慌乱得不知所措。
身后的门打开了,熟悉的乌鸦嗓刮过他的上方,“安曦,你在搞什么鬼?还不快起来?这女人是谁?”
他很想站起来,很想好好解释一番,但是身不由己充血的某个部位让他不能冒险做这个动作,他吃力的回头,对诧异得合不拢嘴的两位目击者求助:“有谁能帮个忙弄盆冷水来把她泼醒?她被狗吓晕了。”
冷水应该能够让他的身体恢复正常吧?
他悲哀地祈祷。当他眼皮轻松的睁着直视天花板,阳光温柔的布满一室,颊畔还有清爽的秋风轻拂,他就知道他完了,转头看一眼枕边的闹钟,指针告诉他直觉完全正确,他迟到了。
“奶奶——”他怒火中烧地高喊,一骨碌翻身跃到地板上,抓起椅背上的制服胡乱套上头,火速冲进于是洗漱,拚命抚平镜子里东翘西扁的刺蜻头,几次不成功,放弃整发,将衣摆扎进裤头,抓起书包冲到楼下厨房。
暗沉的老木桌椅旁,老人慢条斯理吃着米粥,瞟了他一眼:“小子急什么?又不是第一天迟到。”
“你知道我会迟到还不叫醒我?”边抱怨一边检视今天的早餐内容。
“我迟早会死,能叫你到哪一年?把闹钟放远一点,吃了亏才会学乖。”
他置若罔闻,注意力在那些陶碗里的酱菜,哀叫:“不是吧?又是粥?来不及了,有没有别的可以带走的?”
“馒头。”老头下巴示意电饭锅的方向。
馒头?暗地飘骂,还是抓了个白馒头就嘴咬了一口,经过老人身边,不忘踹了一下那只目中无人的神经狗。
老人怒举起拐杖,“臭小子,不踢他你不舒服,给我滚回来……”
他得意的笑,不到一分钟已经骑着破脚踏车飞驰在屋外的柏油路上,老人的斥骂和泥巴疯狂的吠叫已经随风远扬,手里的馒头三两下就下肚,还是觉得饿。他不算矮,暑假连个月已经拔到了一米七八,但如果长期跟着他奶奶吃那些长寿素食,他不能期盼自己有傲人的胸肌。
其实对他而言,身形清瘦问题并不算打,坏就坏在他的长相,尤其是那些眼睛,他奶奶只一次说过:“男人生这副女人眼,以后有的苦头吃!”
他像他过世的母亲,深描的双眼皮下,眼形大如杏仁,睫毛浓密,配上不够粗犷的嘴鼻,雄性特质荡然无存,他好几次得板起脸才能阻止那位以成为上流名媛为大志的班花张若芸试图替他上粒,张若芸信心满满对他保证:“包你变成美型男一枚。”
他幽默感不够,毫不考虑就把一头柔软层次给剪了,恒久保持参差的五分头。为了淡化那双眼睛的阴柔感,总是半垂着眼走路,见人仅释出三分笑,表情不多,久而久之,真有那么点高深莫测的味道。
“可是我还是他妈的饿。”他不禁讥讽出粗话,转个大弯,在人烟稀少的省道行进。
群华高中位于镇外两公里的校外,通常在看到警卫处前,他就会提早弯进一条隐秘的山径,骑到颠簸处才牵车步行。
深秋已降,风一波波往身上扫,脚下落叶宪章作响,草木的气息一钻进体内,所有的紧张便慢慢被淡化了。
他脚程比平时略快,左转右拐不久,见到前方一从野牡丹,就是路径中段了,不经意一瞥,树缝间似乎有一抹白色,不太自然的摇晃,很快消失在视线死角。
他兴起了好奇,扛起车子小跑追过去,开阔的四周却一片树海,没有不寻常的现象。他在拐进下一个弯道,树林间又捕捉到那片白,隔着十公分,忽隐忽现,他追上去,终于在曲折的小径变直后,得到了答案,一个穿着白底花裙的女子在独行,似乎也在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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