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昏蒙地看他犹如恶鬼一般纠结的表情。他这是赶她走吗?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吗?
「还有,妳自己看看这份简报!」他恼火地将她送上的文件甩落桌面。「妳在搞什么?第一页就写错字,妳的心根本已经不在这份工作上了吧?我说如果妳真这么不屑、这么委屈,妳可以走,我不在乎!」原来她写错字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就因为她写错一个字,他就要发这种天大的脾气吗?他以前不会这样骂她的,他对她,总是比别人多了一分温柔与宽容。
难道一切已经变了吗?他们融洽的关系,是否已走到了尽头?
她真的,该离开了吗?
江雨燕凝立原地,忧伤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让她最爱也最痛的男人,多年来她一直辛苦地追随着他―
终于,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吗?
她轻轻喘息,孕育在眼底的泪胎,悄无声息地诞生。
「妳……妳在哭吗?」乍见她的眼泪,他惊疑不定,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不答话,静静垂泪,每一滴眼泪都像一颗流星,坠落在他心上,融出一个个难以弥补的凹洞。
他慌了,一时手足无措。他并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眼泪,也习惯了女人用这种攻势试图折服他,他会冷静地衡量情势,该安慰该漠视,自有一套准则。但面对她的泪颜,所有的心机与计较霎时都背离他了,他只懂得惊慌。
「妳哭什么啊?我刚刚吼妳是大声了点,但妳又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哭的泪娃娃,怎么会!妳别哭了!江雨燕。」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粗鲁地下令。
她依然失语,犹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他又急又恼,大踏步来到她面前,攫住她纤细的肩膀。「我要妳别哭了,妳听不懂吗?不许妳学别的女人跟我来这一套!妳以为我会中计吗?江雨燕,妳听见没?」
她颤然扬眸。「你以为……我是在跟你演戏?」
「难道不是吗?」
她最真最深的痛,他竟然以为她是假装的?
芳心沈落,沈到连她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她绝望地瞧着他,绝望地感受着胸口的虚无。
「妳别这样看我。」他皱眉。「妳昨晚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妳跟邓元弘在一起吗?」
「你那么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她反问,语调毫无起伏。
「不要跟我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掐住她下颔,眼神阴郁。「回答我的问题。」
「我去医院了。」她幽然低语,眼里迷蒙的光亮,一点一点,因绝望而黯灭。「昨天我在路上晕倒,被送进急诊室―」原来她是晕倒了。原来她被路人送进急诊室,注射一夜的点滴,一早还强撑着发烧的身子,准时到公司上班。而他竟完全没看出她的不对劲,只一味地要求她赶出简报数据,责备她写错字,咆哮她不该替他随便安排与罗董见面。
他是个自私的男人,一点也不体贴。
他没设身处地想过她的委屈与苦楚,只想着自己的,他真的太过分,太不近人情。
他不值得她待他好……
惊觉自己铸下大错,荆睿后悔不已,立刻开车送江雨燕回家,扶她进屋,安顿她躺在床上,喂她吃药。「妳肚子饿吗?想不想吃点什么?」他坐在床沿,怜爱地抚摸她雪白的脸颊。
她摇摇头。「我吃不下。」
「那妳睡一会儿吧。」他柔声低语。「出出汗,烧比较容易退。」她没答话,睁着眼,怔怔地瞪他。
「怎么了?」他被她看得心慌意乱。
「你可以走了,下午还要开会。」
「我在这里陪妳。」
「我不用你陪。」她冷淡地拒绝。「我睡一觉就好了。」
他无语地望她,良久,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妳是不是很气我?燕燕。」
她默然咬唇。
「对不起,我刚刚在公司不该那样吼妳,我只是…气昏头了。」
因为彻夜找不到她,因为误会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所以他嫉妒了、抓狂了,恼恨她,更恨自己,所以才会失去理智。
「你不用跟我道歉。」她神情依然凝霜,侧过身子,背对他。
她连看也不想看到他吗?
他闭了闭眸,思及自己方才还指责她是在他面前演戏,只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好吧,那妳好好睡一觉,我不吵妳。」他无奈地低语,为她盖好棉被后,起身离开她卧房,还她一个清静的空间。
他打电话回公司,说明自己无法赶回去参加会议,要助理帮忙改期,又交代了几件待办事项,然后坐在餐桌前,打开笔记型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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