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店里还有些事。”
“嗯……”她点点头,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旁。
他不知道她在找什么,本想问她这两天怎么没到店里……想想又作罢,她又不是他的员工,难不成还天天打卡报到。
“你的手还痛吗?”她的注意力回到他身上。
“早就没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她漾起笑容,比比后方。“我回去了,晚安。”
“我也要走了,晚安。”
罗秉夫独自驾车往店里的方向行驶,内心仍深受“谋杀事件”这部戏冲击。
女主角在雨中哭泣,留下了由观众自行想象的空间,哭过之后,她能因此醒悟找回过去的自己,还是宿命地接受一切,任由那单纯的心灵就此死去……
演员演得好,剧本也写得真好;太多人为了生存,为了适应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而渐渐遗忘了原有的梦想与理想,遗忘了人性中最美的最初的本质。
在他经营的行业里,不也有许多原本只单纯喜欢钢笔的手感与笔触,到最后却莫名其妙地追逐起昂贵、限量的名笔,那些笔到了手,珍视地收进柜子里,从未曾被拿来书写,钢笔不再是钢笔,而成了一种显示身份财力的标志罢了。
这个世界,本末倒置、积非成是却是见怪不怪的现象,多到让人无可奈何,这个时候真需要这样的一部戏来个当头棒喝,敲醒浑沌的脑袋。
他回到“传阁”,打了几通电话邀请朋友去看“谋杀事件”,也运用自己在文化界的影响力,大力推荐这部戏。
倪安琪的热情感染了对世事越来越淡漠的罗秉夫,这一晚他异常的激动,一通通拨出去的电话,说话的时间与长度简直超过了他一年的总和。
他是微笑入睡的,一种满足感充斥胸怀。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半夜,罗秉夫被电话铃声吵醒,披上薄袍,离开卧室走至二楼。
“喂。”他扭开灯,拿起挂在墙上的黑色转盘式电话筒。
“老板……”
听见微弱带点哽咽的声音,罗秉夫愣了愣。“安琪?”
“嗯……”电话中,倪安琪吸吸鼻子。
“怎么了?”看看时间,凌晨三点?
“我在楼下门外……你可以开一下门吗?”
“等等,我马上下去。”他无暇顾及衣着合不合宜,束紧睡袍的腰带,立即下楼开门。
打开门,只见倪安琪披头散发,哭肿了眼鼻,身上交叉斜挂了两个塞得鼓鼓的大袋子,脚边还搁了一只纸箱。
“这是……”离家出走?
“被赶出来了……”她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扮了个鬼脸。
“怎么一回事?”他问,旋即想了想。“先进来再说吧!”
他帮她搬起沉重的纸箱,置放在入门处,关上门后,再帮她将身上的大袋子卸下。
她就捧着这堆东西在大街上走?
“不是去庆功宴吗?”
“嗯啊,庆功宴后回去就发现这些东西堆在门口。哈!这就是人生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她累极了,蹲下身子往纸箱坐下。
他拉她上二楼,泡了壶舒缓身心的花草茶给她。
“跟男朋友吵架了?”
她啄了口清香的花茶,摇头,恍惚笑着。“都是些小摩擦……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发生,也许……问题很大,只是我一直不愿意面对……”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戏里的她一次次排演,一次次醒悟自己在戏里的人生中如何慢慢地枯萎死去,戏外的她却不断地蒙骗自己,无视于真实人生中的自己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干枯凋零。
这些日子的她一点也不快乐,原以为催眠自己快乐就能真的感觉快乐,原以为忍耐一些时间就会雨过天晴,可惜……事与愿违。
如今,刘家豪已不是她所认识、欣赏的那个男人,而她也变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情人间,如果到了其中一方必须强颜欢笑、勉强退让才能得到和平,那已经不是爱情,而是折磨了。
这些其实倪安琪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愿在他最低潮、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离开,如今他用如此不成熟的方式分手,对她来说,也许反而是解脱。
他保全了他的男人面子,而她重新呼吸到了没有压力的自由空气。
“你打算怎么办?”她说的模糊,他也不想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吧……
“能不能收留我几天?”倪安琪疲倦地问罗秉夫。“等我这部戏告一段落,我再去找房子。”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夏洛蔓
罗秉夫
倪安琪
近水楼台
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