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终于,她开口了,如幼猫般无助,乞求他施舍点怜悯。这一声,让他的心都碎了。
他知道自己十分无情、残忍,完全不留给她时间调适,因为他懦弱、自私,才会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演变至此,为时已晚。
“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吗?”倪安琪逼自己嘴角上扬,逼自己用轻快的语调说话,不让他觉得亏欠她。
本来就是她一直赖着他,该愧疚的人是她,害他必须这么为难的决定。
而她相信,他会这么做,一定有他不得不做的苦衷。
罗秉夫轻摇头,断了她最后一线希望。
“呼……好累哦!”倪安琪夸张地大吐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纸张,拎起钥匙,站起身来。“我要快点去看看我的新家,好好睡一大觉。”
他痛苦地闭上眼听她故作坚强与洒脱,紧握着拳强压住转身拉她入怀的冲动,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被撕裂成碎片了。
“拜拜咯!”她忍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背起行李,冲下楼。
罗秉夫在二楼窗边,看着她在门口与姚怡慧话别,看着她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路后低下头,边走边哭,边走边擦眼泪。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错了。
从一开始便错了,然后,一错再错……
按着地址,倪安琪找到了她的新家,落成不久的公寓大楼,有美丽的中庭花园,亲切的守卫伯伯。
打开房间,看见十坪大小的套房里,一应俱全——双人床、梳妆台、书架、小厨房、两人两人座沙发、地毯、小茶几;墙上挂着阿健为她画的素描,床上枕头边摆着她一定要抱着入睡的多多龙布偶,她的脚踏车也在,擦得干干净净,放在入门的玄关处,还有一盏鹅黄色的立灯落在窗旁暖暖的迎接她。
浴室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她的盥洗用具,浴缸上的架子还摆了些全新未开封的备用品,这个地方比她过去住过的都还要舒服一百倍,所有的一切都是罗秉夫一点一滴帮她打理的?只有他才了解她的生活习惯。
他对她不是没感觉,也不是因为讨厌她才要她办理“传阁”……这些她都明白,但是为什么他们只能走到这里?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却是为了结束这一切,他甚至不让她再去看他。
以后,她只能从回忆里去搜寻他的身影,不能再对他撒娇,不能再任性地吵着肚子饿,吵着要喝他亲手泡的花草茶,不能再陪他去游山玩水……
想到这儿,她跌坐在光洁的马桶盖上,痛苦了起来。
春节即将到来,街上的商家开始忙碌了起来,有的门口摆出春联、有的兼卖财神爷、金元宝、糖果饼干,处处锣鼓喧天的节庆音乐把气氛烘得热热闹闹,只有“传阁”一如往常的低调沉寂。
罗秉夫比过去还要沉默,尤其曾今有过倪安琪的存在,如今少了一个人,相较之下,连空气都凝结了似的,让人几乎不敢大声呼吸。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秉夫会做这个决定,也没人胆敢问他;以前他话少大家习惯了,但不像这阵子这么行径怪异,让人摸不着头绪。
他会在下午两点多时,突然站起来说:“我去吃午饭。”
走没几步,不知想起什么,又踅身上楼,这一上楼就久久没听见动静,姚怡慧有事找他,上楼去才发现他泡了壶花草茶,手里拿着杯子发呆。
有时,他像不知生谁的气,紧抿着唇,泄愤似的将桌上的工具弄的铿锵作响,如果有人问他怎么了,只会得到一张木然的表情,什么答案也问不到。
他还曾说要出门,走向门口却忘了将门打开,直直地朝门板撞上。
总之,这些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奇怪状况,层出不穷,姚怡慧与阿健接班时得花愈来愈多时间交换讨论罗秉夫的“病情”。
“这八成是相思病,错不了。”恋爱经验老到的阿健告诉姚怡慧。
“怎么说?老板爱上谁了?”迟钝的姚怡慧完全猜不到。
“你猪喔,当然是小琪啊!”阿健对长他十几岁的姚怡慧完全不给面子。
“不可能。”姚怡慧颇为自信地摇头,并且点出阿健的矛盾处。“拜托,要是老板真的喜欢安琪,那他为什么要她搬走?”
“这也是我猜不透的。”阿健抚抚他艺术家的杂乱胡渣,思索着。“不知道他在怕什么,会不会他其实有难言之隐……”
“比如说什么?”
“比如说不能让小琪幸福之类的隐疾……”这是血气方刚的阿健脑子里所能蹦出来的唯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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