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蛋糕?」他探出手指,刮了刮外层厚厚的焦皮。
接收到他不敢相信的眼光,她羞赧得想挖个地洞钻下去。「好像、好像烤焦了,哈哈。」一阵乾笑。
「不是好像,根本是焦得彻底好吗?」他毫不客气。「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在厨房里生产出垃圾来,佩服佩服。」
垃圾?他说她做的蛋糕是垃圾?
她低下头,望著那一团焦黑变形的蛋糕,果然觉得比垃圾好不了多少。
他没说错,她这蛋糕……的确像垃圾。
淡淡的刺痛感浮上她眼眶,她咬紧牙。
「你这东西该不会是做给我吃的吧?」
「对啊。」她强迫自己轻快地应道。「只是没想到会烤焦了。」
「你从来没做过蛋糕吧?」
「嗯。」
「也没下过厨?」
「偶尔会煮个面之类的。」
「怪不得了。」他似笑非笑。「从没做过的人很难一次就成功的。」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她扬起头,心下浮现一丝希望。「你要不要尝尝看?给我一点意见?」
「你要我吃这玩意儿?」俊眉古怪地揪拢。
「吃吃看好不好?」她软声求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好像只要他肯赏脸吃一口,她就能排开胸臆里那浓浓涩涩的酸苦,眼睛也不会那么痛。
「……」
「拜托你,就吃一口嘛。」她很少这样求人。
他板著脸,瞪著她,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似的拿指尖挑了一小口,送入嘴里。
「怎么样?」她满怀希望地问。
「……还不错。」
「还不错?」她惊愕地倒抽口气。怎么可能?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不过还挺好吃的。」
「真、真的吗?」汪蓝兴奋地抖著嗓音,一颗心像长出了翅膀,几乎要飞出九霄云外。
他说她做的蛋糕好吃呢!虽然烤焦了,外表糟糕透顶,可是他说好吃呢!
天哪!天哪!
她开怀得不知如何是好,搁下蛋糕,捧著滚烫烫的脸,又是叹息,又是儍儍地轻声笑。
「……记得记帐。」黎明淳突如其来地说道。
「记帐?记什么帐?」她侧头看他,红艳艳的颊畔滚动著迷人的笑涡。
「还用问吗?」他面无表情,眼色深沈难懂。「当然是刚刚那句话。起码值个两千块吧?」
「两千块?」汪蓝茫然,心鸟折断了羽翼,在云雾里跌跌撞撞。「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收钱?」
「当然要收钱。我们才刚签了约,你不会那么快就忘了吧?」
他要跟她算钱?刚刚的称赞只是计费的甜言蜜语?
「所以你并不是真的觉得好吃,」她喃喃。「只是哄我。」
「当然是哄你。这也是身为契约情人的责任,不是吗?」他冷冷撇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你没听过吗?」
心鸟跌倒在地,遍体鳞伤。
「原来你不是说真话,原来你只是骗我。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干么要骗我?」好冷,她觉得全身发冷,身子凉了,心更凉透。
「你不会想听实话吧?难道你要我告诉你那蛋糕难吃毙了,不如趁早丢去喂猪还比较实在吗?我如果真那么说,你不发飙才怪。」
喂猪?其实他真正想的是建议她将蛋糕拿去喂猪?
她颤著睫,哀怨地睇他,眼眶泛红,剠痛难忍。「如果……如果你真的觉得那么难吃的话,你就说实话好了,就直接告诉我拿去喂猪算了,我不会在乎,我才不在乎!」
「你真的不在乎吗?瞧你现在,一副要哭了似的表情。」他嘲弄她。
「我才……才不会哭。」她硬著脾气反驳。「才不会。我讨厌听谎话,我宁愿你说实话,我不要这种虚情假意,我不要、我不要——」
这不是她要的,她要这些虚情假意做什么?要这些骗死人不偿命的花言巧语做什么?就算他哄得她飞上了天,飘飘欲仙,也不是因为爱她,只是作戏啊!
她干么要谈这种虚伪的恋爱?她真是自作孽!
泪水,悄然滑落。
虽然她一直强忍著,虽然她警告自己千遍万遍不许哭,但晶莹的泪珠仍如清晨最初的朝露,在蒙蒙雾里一颗接一颗,楚楚可怜地跌落。
她不要哭,她这辈子,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哭泣,她不为任何人哭,也不为任何事哭。
她不要哭,她不能哭,不能让这坏心眼的男人看她笑话,他一定会笑她,笑得她从此以後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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