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再一个多小时就婚礼了,会来不及的。」
「不管!我绝不挂这圈笨重的蕾丝到婚礼,妳若不拆,待会就少个女傧相,一切都是贵服装社的错。」李蕾纤手指向那两个男生。「妳别怪我,要怪就怪李先生和王先生,这全是他们二位『宝贵』的意见。」
「小蕾,我们没那个意思,妳的礼服很美,不需要再改了。」御浩忙说。
他又懂得发话了?洋娃娃三个字据说正出自他口中,是培雯一次闲聊不小心透露的,她好一阵子才释怀,这会更耍任性说:
「太慢了,我心里有疙瘩,非拆不可了……小红,我们去找妳师傅!」
她提了裙襬旋风般走出去,培雯哼笑两声说:
「活该爱耍嘴皮子,把对你们学校女同学轻浮那一套带来,得罪人了吧?还敢说我妆太浓……我也要找师傅重新化妆了,少爷们慢慢等,说不定婚礼要半夜才举行哩!」
落地镜里只剩下西装笔挺的两位男士,都是一脸无辜的表情。
「安心啦,服装社师傅伺候这些千金小姐已经很有经验了,麻烦多表示钱也讹得多,婚礼会准时开始的。」佑钧放松姿势,闲闲地吃着茶几上的饼干。
「怎么样,可受罪了吧?千金小姐当女朋友,可比当妹妹困难多了!」御浩似笑非笑说。
「那倒不会,至少我知道培雯要什么,我家就有三个同样的女生,闭着眼都能相处。」佑钧吞下饼干又说:「你若以为外头的女孩好伺候,那就错了!比如孙琦玉好了,或许不当你面发小姐脾气,但计较是往心眼里去的,老要我猜,偏偏我和她生活背景相差太远,十次有九次猜不中就生闷气,最后变得彼此都累,我也吓到了--老祖宗提的『门当户对』还真有点道理。」
孙琦玉是中文系才女,在学校和佑钧出双入对,却因出身低层公务员家庭,始终进不了李家大门,两人因此闹得很僵,最后不愉快分手。
御浩以为两人若真心相爱,必能克服一切困难,但佑钧似很轻易就放弃了。
男人之间很少婆妈去谈论爱情细节,御浩会问还是因为事关到自己的妹妹,但也不想涉入太多个人私密,只调侃说:
「为了孙琦玉,你成了全文学院女生的公敌,要交女朋友也只有到校外了;算你好运,培雯还肯接受你,小心惹毛了她也没好日子过。」
「别说我,你这商学院王子不也在犯众怒的边缘吗?你一日不表明态度,各方美女就厮杀不已,到时落个处处留情的骂名,怕会比我还惨。」佑钧也不甘示弱说:「怎么样?既无法决定草落谁家,不如就选小蕾。她虽然年纪轻,但已颇识大体,足以让校内一干美女死心,大家也好安静念书呀!」
御浩欲言又止,后来决定不回答,也随手拿一块饼干吃起来。
李蕾是很讨爷爷喜爱,常说着要定来当王家孙媳妇,对御浩那些女同学态度相对的就冷淡多了。
他也曾想干脆就顺着长辈安排的四人行,凑个两对「金童玉女」,佑钧和培雯是真,他和李蕾是假;反正李蕾才十六岁,不必费心应付,等过几年她长大了心性自然改变,也不必费力分手。
但真的那么容易吗?若他直觉没错,李蕾的个性怕要比培雯还难应付……御浩摸摸额头上那缝了八针的疤痕,还是别去招惹她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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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当时风气俭约朴素,宴席的场面不敢太铺张浪费,但李卓言与大女婿何舜渊近年来官运亨通,准亲家又是食品业的龙头老大,贺客盈门四十桌满座,都是政经工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金龙彩凤盘踞的高台上,双喜字灿灿生辉,银红烛熠熠燃烧,主婚人是几番恳请才来的某新任院长,两位新人刘必鸿和李蒨更是穿金戴玉的逼眼富贵,面子里子全做足了。
御浩注意到,李蕾果然把领口的蕾丝取下,连同发带的大蝴蝶结也不见了,人少了妆扮的富丽,多了清秀的原貌。看来连一句无心的玩笑话都不行,无论是娇气或骄慢,她这两年来似乎又变本加厉了。
婚礼仪式过后,因客人皆属重量级,需花许多时间酬酢,李蒨马不停蹄地换上大红旗袍,与刘必鸿双双到各桌敬酒。
李蕾和培雯也换穿粉红色旗袍,在新人两侧像发亮的小珍珠,加上英俊挺拔的男傧相,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地围绕在这十六到二十一岁的青春小辈身上。
差不多到下半场,颊脸陀红的李蒨突然一个踉跄,众人以为新娘有醉意了,连忙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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