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愉低低咕哝一声,将婴儿还给祭家夫人。「我该回房换衣服了。」他转身,捡起浴巾,略微尴尬地急行。
「夫人!老太爷给小小姐命名……还有小小姐的家族项链也取来了!」喜悦的嗓调先传来,一名妇女没敲门迳自冲了进来,正好和罗愉撞在一起。
当啷啷地几声响,雕龙的银托盘翻落在地上。
「对不起,大婶……」罗愉扶住身形不稳的妇人,然後捡起地上的银托盘、一块绣了黑字的红丝布和一条项链。「你的东西——」他将捡起的丝布和项链放回银托盘中,交还妇人时,不由自主地喃喃低语:「好漂亮的龙项链,眼睛在发光。」
「你你你……」妇人惊讶地瞪著他。「苏、苏、苏奶奶!」妇人招著一只手,对著苏林大叫:「你的孙子不得了了……」
苏林和两位助手围了过来。
罗愉一脸疑惑。「奶奶,我闯祸了吗?」他皱凝眉头。
苏林盯著妇人银托盘里,两颗射出红光的项链宝石。
「开光了!」两名助手抽气叫出。
「你的孙子是小小姐的命定伴侣……」妇人扶著额际。「我得赶快向主宅报告这事……」她旋身,朝门口走了两步,又踅回来,把银托盘交出。「这给你们办!」丢了句话,就离开。
宇妥和多婕分别持住银托盘的一边,深究地盯著盘中神秘的项链。「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奶奶?」罗愉拉了一下沈吟中的苏林。
苏林回神,看了孙子一眼,回身往床铺走去。「罗愉,过来!」她命令地道。
罗愉随即跟上奶奶的脚步,走到床边。
「跪下!」苏林突如其来的嗓音含有不容争辩的力量。
罗愉一顿,双膝跪在踩脚凳上,心里有些焦虑自己真的惹了大祸?!
「我这孙子注定该当您的女婿——」苏林一手覆住罗愉头顶。
罗愉抬头,发现奶奶的神情既悠远又温柔。两名助手也回到床边。
苏林继续对床上的祭夫人说:「小小姐才刚出生而已,开光的祭氏圆腾链,您想如何处理呢——」
「当然是由夫人这个做『岳母』的,把它给拴紧在小愉脖子上呀!」宇妥和多婕异口同声,有默契地将银托盘送至夫人眼前。
祭夫人一笑,拿起项链。「如果你再长大点,可能就得解爪扣……这只有我女儿做得到;」她垫高怀里的婴儿,轻轻抓住婴儿的一双小手,让那小掌心握著项链,然後带领幼小、稚嫩的肢体,直接将项链套过罗愉的头颈,挂在他胸前。「这是我女儿帮你戴上的喔……」祭夫人满意地说。
苏林勾弧红唇,探手取过银托盘上的红丝布,看了看,放回盘中,挑眉。「原来,我这个孙媳妇儿叫『祆儿』——半神半妖呢!」
「半神半妖……」祭夫人看著女儿黑溜溜的双眼,会心一笑。「是个顽皮的鬼灵精吗?祆儿——」
小婴儿嘤嘤出声,像在笑。
「……我做错什么事吗?」罗愉皱起眉头,拉拉垂在胸口的项链。
「怎么愁容满面呢?『小新郎』——」这话像在亏人。
另一个不怀好意似的附和:「祭家的小小女婿呢!小愉比弟弟小悦更幸运哟——」
「什么意思?」罗愉抬头,看著一向喜欢作弄他的两位助手姊姊。
宇妥拿起银托盘里的红丝布,往罗愉怀里塞去。「好好珍藏喔!这可是你妻子的命名布呢……」
「你呀——」多婕勾起他胸前的项链,妩媚地眨一下眼,红唇一勾。「被支配(3)了!」「你想拆下来,对不对?」
罗悦推开二楼书房的门。双胞胎兄长罗愉穿著跟他一样的合身黑长裤、白丝衬衫,下摆没扎,站在窗台边,斜阳像枝笔,飘逸地画出他俩修长、挺拔、略嫌瘦削的年轻体格。
他们十七岁了,俊朗的脸庞,渐渐褪脱稚气,一双剑眉有棱有角,黑亮的眼睛闪烁著光彩,挺直的鼻梁无可挑剔,两片薄唇似刀刃,上提的嘴角,流露著年少轻狂般的气质,不是那种传统美少年的病态颓废调调儿——这对兄弟更属男性的阳刚,天生笑意迎人的神态,散发著无懈可击的魅力。
「妈说我们不能当花心者——」罗悦走到罗愉面前,潇洒地坐上窗台。
花草清香从窗下的庭院漫进来,喷泉中央的仙鹤石雕被水生爬藤植物纠缠著,展开的翅膀,恍若套上了鞍鞯,看来那么沈重。
「不过,就算你曾想过要花心,也没这机会,」罗悦继续说:「谁叫你比任何人更早找到自己的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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