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与她碰不到面也说不上话,有时出外景一去就是三、五天,也只是在桌上留了字条简短说明去处。以前,去较远的地方出外景时,他每天都会勤打电话、传简讯,写上满满的肉麻情话,外加N百遍的「好想你」,现在,除了桌上的字条,以及一封「我到澎湖了,一切平安」的简讯外,便无声无息。
直到五天后,回家时看见门口的行李,以及床上沈睡的身躯,她才知道他回来了。
然后,隔天一早,他又不见人影。
又过几天,她在抽屉里看到他的毕业证书。
他的毕业典礼没让她知道,自己悄悄完成所有的事。明明约好,她要参加他二专的毕业典礼的,他却什么都不告诉她,像是他的一切都再也与她无关,一夕之间遥远得像陌生人。
一天傍晚,她由学校回来,他似乎刚睡醒,正在梳洗,准备要出门,她站在房门边看着他。
他从衣橱里拿出衣服,准备要更换,又想起什么,止住动作回瞥她,见她完全没有避开的意思,呐呐地问:「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现在好像不能大剌剌地在她面前换衣服了……
薛舒晏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盯视他。
「那……没关系。」他拎起衣服到浴室去换。
打理好要出门时,她突然冒出一句:「你是故意的吗?」
「啊?」弯身在玄关处穿鞋的樊君雅停下动作,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我们可不可以谈谈?」
他看了下表。「会很久吗?如果不急,可不可以等我回来再说!啊,不行,今天会很晚,你早点睡,明天再说好了。」
「你这样昼夜颠倒,作息整个大乱,身体会吃不消。」
「还好啦,我自己会多留意。」
穿好鞋,又看了一次表,再不出门会来不及,但是她好像还不打算结束话题,他也不晓得是不是要先走开。
她似是很无奈地叹一口气。「君雅,你在报复我吗?」难道不当情人,就连亲人都做不成了?
他愣了愣,才领悟她的意思。以前的他,确实会做这种事,拿自己的健康、工作来当筹码,吃定她会心疼、舍不得,然后妥协,什么都随便他了。
现在想想,确实是挺幼稚的,不过这一回,他真的压根儿没有那样的想法。
「不是,你不要乱想,我说过不会再让你为难了……」看到她神情又流露出那种深沈的无力,他焦急地澄清。他真的不想再伤害她。
「只是最近档期比较满,忙过这一阵子就没事了,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真的!」
「是吗?」
「嗯。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哪能事事都随自己高兴,这不是你常跟我说的吗?」或许,真的是有一点点逃避她的成分在,同住一个屋檐下,本来不分彼此,现在却只能像亲人一样打招呼,一切都淡淡的,不能亲她、抱她,他心境还调适不过来,看着她,心会痛。
他承认,有几次收工,他是睡在公司,再不就到经纪人那里窝一晚,避开夜里与她独处,毕竟原本亲密依偎的空间硬是要区分开来,怎么做都不自在,卧房就那么一间,无论是他睡客厅还是她,场面都是尴尬。
现阶段来说,他们都需要拉开一点距离,这是他的体贴,立意绝非存心令她苦脑。
不过最主要的是他真的想好好的完成一件事。以往除了她,他心里根本容不下其它,工作也只是为了保障她能衣食无虞,从不曾真正想过要好好经营这份模特儿事业。
他试着调整自己的心态,如她所说,真正开始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以往他总说——一切都是为了你。但是这句话其实是个沉重的咖锁,让她担负了他人生的成败,这对她并不公平,难怪她会说,她承担不起他那么重的感情。
他真的该学着长大,自己为自己负责,不再让她承担「毁了樊君雅」的罪愆。
「那毕业典礼呢?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静默了下。「我不知道该让你用什么身分出席。」同学问起,他该如何介绍她?他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说,宁可孤零零一个人,亲友席上无人祝福,也不要对任何人说,她是他的姊姊,他做不到。
「对不起,我真的快来不及了,有事以后再说。」他匆匆转身,藏起眸底的泪,不让她看见他的脆弱。
他最近,总是将「对不起」挂在嘴边,动不动就向她道歉。
这样的樊君雅,是她不熟悉的,让她莫名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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