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上春联,准备年夜饭,若谨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年。
问音回高雄,弟弟们也都在,两位长辈再加上他们夫妇,一家子八口围坐圆桌,有热腾腾的饭菜,也有热烫冒烟的火锅,人多菜肴佳,年味很浓的除夕夜。
“多吃点多吃点!”詹妈妈边说边动手,努力的往每个人的碗中添菜。“问音,你长期不在家,在外头吃得一定不好,多动动筷子;还有,若谨哪,你也多吃点,那么瘦,跟问音比赛啊,她还未婚,怕胖没人要,你可不同,都结婚了,不多存点营养,怎么生小孩?”
“嗯……”婆婆那么热情,若谨只好低头猛吃菜。她嚼着食物,偷瞥舜中一眼,发现他在偷笑。好啊,也不帮她吃,一径偷笑,他就等着抱母猪睡觉吧。
“妈,你很不公平耶,光叫姊和大嫂,我们男生都不是人啊,差别待遇。”说话的是老么,还在念高三,表示意见并非有多爱吃,只是习惯性的唱反调。
“谁叫你们男生是多数。”詹妈一句话就堵住他的嘴。
“啊——”好咸,妈怎么把鱼煎得那么咸!
“啊什么啊?再叫,等下红包就跳过你发。”
怎么可以让钱飞掉,他识时务的说:“啊——我只是要问这鱼怎么那么好吃?”转得可真硬!
“你大嫂煎的,还有,那锅火锅也是她弄的,谢谢你大嫂吧。”
“是。谢谢辛苦的大嫂。”他的谄媚博得众人一笑。
问音就坐在若谨旁边,她低声问她:“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
“临时恶补的。火锅汤是吴念真加康宝;鱼在烧焦之前,妈接手过去煎的。”若谨小声的说,幸好其他人热烈的在讨论选情,没注意她们。
“谢谢。我会避开那两样菜。”和若谨同住了四年,她太清楚她的厨艺。
“詹问音——”太不给面子了吧。
“别怕等一下吃完年夜饭,桌上就剩你那两样,瞧,有人拼命在吃。”
若谨回头侧目看,舜中真的挟了一大片鱼肉在碗里,低头猛吃。
仿佛知道她在看他,他抬起头。她在他耳边问:“好吃吗?”
舜中点点头,笑得有点不自然。
看他那副样子,若谨不禁伸手也挟了一块鱼,她放进口里:“好咸!”
这么一喊,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问:“怎么了?”
“没……没事。”她垂着头,将鱼硬吞入胃。
众人谈话的焦点于是继续回到选举上。若谨手肘拐了舜中一记,低语:“那么咸,你还吃得那么高兴。”
“老婆煮的嘛——”他跟她咬耳朵。
詹家的年夜饭,就在政治、网球、股市各种纷杂的闲谈中结束。饭后,依例由年纪最小的詹颢靖负责洗碗,因为每年他拿到的红包最多,所以詹妈规定他得洗碗善后。其他人凑成一桌发扬起国粹,舜中不打麻将,但被他妈抓到桌边当她的参谋;若谨和问音坐到沙发上,看他们去纽西兰蜜月的照片。
“这只狗会牧羊,比童话中描写的还厉害……”若谨指着照片上的黑狗,向问音解说。回忆跟着照片翻转,蜜月时她和舜中片刻不离的甜蜜,点点滴滴又涌上心头,她朝舜中的方向望去,不期遇上他的目光,若谨脸一红,又将视线抽回。
问音故意装作没看到他们缠绵的相视,朗声问:“咦?你们还去骑马?”
“是啊,纽西兰的马好高大,我根本不敢骑,还是你哥骗我说坐上去照张相就好,我才坐上去,没想到就这样被他半拐半骗的骑了一段。”
“很像我哥的作风。”她点头,想起小时候也是被他哥拐骗才学会骑脚踏车。
“对了,你不是刚从洛杉矶出差回来,有没有好玩的事?”
“我去工作耶,又不是去度蜜月,有得睡觉就好了,还玩。”问音懒懒的答。
“真的那么——”
“若谨——”她才要问,詹妈就叫她。“你来帮我出主意好了,舜中老害我输,来来来,把我这个笨儿子换下去。”
“我去看牌,照片叫你哥讲解吧。”
换了班,舜中坐到沙发来,问音却不翻照片了,她笑着问她哥:“怎么样?和若谨……从单行道驶往双向道了吧?”
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响起,宣告新的一年到来。
若谨坐在床上,拿着一瓶婴儿乳液,搽抹双腿。忙了一天,又和新的家人守岁过午夜,沐浴后的她,睡意浓浓。
舜中从浴间出来,见到的就是若谨半眯着眼、强撑精神不肯入睡的迷糊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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