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未见,若谨光听声音就能辨他是谁,他心底是惊喜的。“你怎知是我?”
“全台湾只剩你会这么鸡婆。”她懒得告诉他,他的声音很特别,随便来个人听,都可猜出他是谁。不过,詹大哥为何会出现在此?他不是该在台东服役吗?
詹舜中不置可否,他小心的问:“心情不好?”
“问音告诉你我在这儿?”她回避。
“不愧长了一岁,有进步喔,这次没再把马路当自家后院闲逛,懂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散心。”他不让她转移话题。
“呵,安全?”若谨遥望海浪,嘴角扬起一个似哭的笑。“你应该说比较方便吧,瞧,只要再走个几十公尺,就可扑通一跳,哗啦一声丢掉所有烦恼。”
“若谨,不许你做傻事!”
“想哪儿去。我有说要死吗?”顺着斜梯,她纵身下堤防,仰头朝他大叫:“我的意思是这种天气游泳一定很过瘾。嗯,岂止过瘾,一定帅呆了。”
她挥挥手,回身奔向海水,不顾牛仔裤与布鞋沾满白沙,踏着软沉沉的细沙疾速朝浪涛前进。
舜中被她突来的行径吓一跳。以为她要做傻事,心急的他略过阶梯,直接跃下两公尺余高的堤防。幸好底下的沙够厚,他才没受伤。
“若谨,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在岸边拉住若谨,冰冷的海水打湿两人的腿,海风拂过他们的脸,打散了若谨的长发,也打痛了詹舜中的心——他又见到她彷徨悲恸的神情,尤其,较之去年四月在她家巷前的那回,更苦涩哀怨。他的心抽痛着,心疼这样的若谨。
“放开我!你真的很鸡婆耶,管我这么多,想游泳也不行吗?”
“不行。那儿有告示牌,这里禁止游客戏水。”他指着立在远处的一个木牌。
“你乱讲!”她来台中港好几次,从来不知道有这项规定。她不服气奔到立牌前,想证实他又在骗人。
“禁止游客垂钓及戏水。”舜中跟在她后头,将告示牌上的字念了出来:“看吧,我没骗你。”
“可恶!每个人、每件事都跟我作对!”她愤怒踢着立牌,狂乱吼叫:“我才不要听你们的话,才不管什么不能戏水的臭规矩。”
若谨再度冲向海水,但舜中这次反应比她快,他在半途中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别闹了,天气没热到需要泡水消暑,你会生病的。”
“我生病也不干你的事。”她的脾气正拗,天王老子劝她也不会听。
“当然不干我的事。但你想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糟蹋自己,对得起你的双亲吗?”
“双亲?父母?哈哈哈……去他的,他们一点也不关心我,我生不生病,他们才不会担心,我怀疑他们是否还活在地球上。”若谨恶毒诅咒着。
“太过分了!”一向看不惯新新人类目无尊长的作风的他,没料到她竟然对自己的双亲口出恶言。
若谨的眸子闪烁着怨忿。“哪里过分?哼,就算我玩水玩到感染肺炎,他们一定也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没空理我,这样的爸爸妈妈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你……好啊,你想玩水是不?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她居然是这么任性的女孩。舜中生气的抱起她,笔直往岸边走去,在海水与细沙的交界处抛下她。若谨反常的没有挣扎。她横躺在湿地上,使力往海的方向滚落,任海潮在她身上拍袭,细嫩的玉颊贴着沙粒,浪花在她脸上留下水痕,分不清是泪,还是海水。
“我爸他再婚了。”
幽微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轻得让舜中几乎没听清楚。
“什么?”他后悔的扶起她,怕自己错听。
“爸爸——他又结婚了——”失控的泪水滚落,若谨终于为她破碎的家庭掉泪。
啊!他误会若谨了。心疼的揽住她,舜中对怒极丢她下海的行为后悔着。原来若谨任性的言语,源自对她父亲再婚的反噬!
“我以为……他们还会有机会复合……”抑抑不断的悲鸣,掺含了她的想望。
“痛快哭一场吧……”轻拍她的背,他只能给这不着边际的安慰。
若谨靠在他厚实的臂膀中,任泪簌簌流下,暂时,找到了一处避风的港口。
问音从来不曾提过。
关于若谨生长在单亲家庭,以及她十分介意这件事,他那冷血冷情的冰山妹妹从不曾对他说过,他打赌,以问音的冰雪聪明,若谨今天发生的事她一定知道,而妹妹竟然没告诉自己,害他一时生气扔若谨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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