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就回家。”梁秉君面对这一类问题的答案,永远千篇一律。
那头不信地娇嚷:“等会儿是什么时候?一小时?两小时?还是多久?”
“不确定呢。”梁秉君说。
“不确定就别回来好了!”他妻子耍脾气了。
梁秉君不以为件,还是嘻嘻哈哈地说:“好哇,那我真的不回去喽?”
“最好、最好,你这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石榴红听得出他妻子当然不是认真的,那只是他们夫妻间打情骂俏的方式罢了。忽然她觉得有点忌妒,又觉得他们这对夫妻相当可爱,两种感受搅在一起,她咬咬牙……算了,把心思又放回窃听上面。
那头又说:“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梁秉君说:“在酒店谈生意,客户盛情难却嘛!”
石榴红听他睁眼说瞎话,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是谁在笑?”那头问。
梁秉君开玩笑地回答:“一个酒店的小姐……”
石榴红的笑容霎时冻结,他说她是一个酒店的小姐,石榴红摇摇头,不相信他会这么说她。
她了解他不想惹麻烦,不想解释她的存在,但难道不能用别的话来带过吗?他把她贬低成一个酒店小姐来当挡箭牌,好让自己安全过关?她在他的心目中就只有这样的地位?他真爱她吗,真想过要娶她吗?如果那是真的,他怎么能轻易地说出侮蔑她的话?
几百个思绪闪现又幻灭,她盯着他,紧紧锁住眉,直到梁秉君收线后与她眼光交触,才陡地被她镇慑住。
“我从来不曾真的去瞧不起酒店的小姐,但当你对你的老婆谎称我是一个酒店小姐时,我却从你的言词里听出深深的蔑视!”石榴红对他说,口气很轻很轻。
“我说了什么?”梁秉君失措了。“我……我是随口开玩笑的!”
“你开玩笑?你能拿我开这种玩笑,你能吗?”
石榴红的语气还是那么轻、那么无力,但她的目光却灼灼地逼视他。
“你要对她撒谎,你要掩饰我的存在,我都可以体谅你,但你说我是一个酒店小姐,我就不能原谅你!”梁秉君那副不知错在何处的表情,令石榴红更加忿怒也更加寒心,他竟不懂她在乎的是什么!
当一个人很爱很爱另一个人的时候,这分爱情除了爱之外,必定也还包含了爱惜和敬重。一个身不由己的酒家女并不会让人轻视,可是他对他老婆说她是一个酒家女时,分明是想借由一般人对于身操贱业的女人的那种蔑视,来达到撇清关系的目的。
原来他是这样子在爱她的!他对她一点都不尊重!
全世界都可以看不起她抢夺人家丈夫,惟独他不能对她有一丝丝的不敬重!如果她的付出与苦等竟连他的敬重都换不到,那么她算什么呢?他们的爱情又算什么呢?
心痛使石榴红再说不出其他的话,她朝梁秉君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冲回包厢抓了自己的皮包,便奔出酒店。
白熙阳见榴红跑走,紧张地追着榴红去,吕大书也立即跟着守护熙阳,包厢的门大大敞开着,里面的人都不明所以地把眼光投注在呆如木雕的梁秉君身上。
石榴红奔出酒店大门,白熙阳追上来从后面拉她,反而被她拖到昏暗的巷弄去。
“熙阳我完了,我好难过……”石榴红抓着熙阳,脸爬满了泪痕。
“你为什么完了?你怎么了?”白熙阳不会安慰人,她看榴红哭成这样,觉得好难过,抱着榴红也想要哭了。“是不是梁秉君惹你伤心了?”
“他是个混账!他是王八蛋!他根本不爱我,他……”石榴红骂着,无限的酸楚委屈,使她不能成言。
“榴红,呜……”白熙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是梁秉君害榴红伤心,那榴红一定真的伤心死了,她陪她哭了起来。
两个人紧紧相拥,哭了好一阵子,终于,石榴红先抬起脸,抹去泪痕,用衣袖替熙阳细细地拭泪,说:“你哭什么?傻瓜!”
白熙阳还是流泪说……“看你哭,我难过嘛,你自己还不是傻瓜,你哭得才糟糕呢。”
石榴红对熙阳笑着落下几颗泪珠,说:“你别哭了,要是大书看见会心疼死的。我也不哭了,我哭一下就觉得好累了,现在想回家睡觉。”
“你来我家,我陪你睡觉。”
“不行,”石榴红说:“我不去当你们夫妻的电灯泡,你去陪大书,不要来陪我,我自己回家。”
白熙阳扯着榴红的手臂:“我不管,我要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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