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蠢。尽管俊杰当时尽可能将话说得既婉转又冠冕堂皇,但她知道他其实已经作了决定,而这个认知使她难过。有一瞬间,她几乎冲动地想恳求他再给两人一次机会,但不知怎么的,这些话就是梗在喉咙中,出不了口。当时,维持自己的尊严似乎更重要。
于是她很有风度地接受了「暂时分开」的决定,打算回家后再独自舔舐伤口,即使她仍旧不十分肯定问题出在哪里。
开门进入套房后,她机械性地将鞋子、皮包摆在专属的地方,然后颓然坐在沙发上,单薄的肩头像是已经垂到地板上。
几分钟后,她走进厨房,拿出那瓶已开封的红酒并找到一个玻璃杯之后,回到客厅,替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
「敬一败涂地的人生规划……」她尝了口酒,却无法分辨酒的好坏。反正那也不重要。
叩、叩、叩。
浴室里传来的敲门声阻断了她的沈思,她习以为常地要起身开门,却发现她忘了闩上锁。
「门没锁!」她疲惫地喊道。
「我就知道妳下班了。」罗汛大剌刺地走进套房。
「你要借什么?」
「没有啊,只是来找妳聊--」他剑眉一蹙,发现她看起来不对劲。「妳是怎么回事?」他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茶几上。
「我今天没心情……」她对他的粗鲁视而不见,连茶几会不会垮掉她都不想理会了。
「心情差到借酒浇愁啊?」他从她手中偷走杯子,凑到鼻头闻了闻之后,浅尝了一口,黝黑的脸庞在瞬间扭曲。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不高兴地瞪着他。
「拜托……」他嫌恶地扮个鬼脸。「要学人借酒浇愁的话,妳也该挑好一点的酒,这种东西能喝吗?感冒糖浆的味道都比这个好!」
「酒就是酒,还能有什么差别?!」既然用那瓶红酒来煮意大利炖肉挺好吃的,喝起来的味道能差到哪儿去?
「不要发脾气。既然妳想喝酒。」他摇摇头,以一种学者专家的口吻说道:「就得喝得有格调一点。」他拿着酒杯连带着剩余的整瓶酒,走到厨房将所有的深红色液体倒入水槽,一点也不觉可惜。
「你在干什么?!」她喊道。
他不理会她。「妳有巧克力牛奶吗?或是热可可?」
「呃?」她愣了半秒钟。「没有,不过在你脚边的柜子里,从左边下方算起的第二格上有一盒速溶的可可粉。」
「也只能将就一点了……」他低语,同时找到一旁的热水壶。「妳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情绪低落地呆坐了许久,甚至在他捧着一个热腾腾的马克杯回来时,她仍旧一动也不动。
「来,试试这个。」他再度坐在茶几上与地面对面,两只粗壮的大腿有意无意地将她局限在其问。
她温驯地接下热饮,小心翼翼地试了一口。
「你在可可里面加了酒?」
「一点干邑白兰地。」呃……或许他失手倒了比「一点」还多一点的量。
他敢对天发誓,那真的不是故意的。
「现在告诉我,妳为什么心情不好?」品酒专家立刻化身为心理学家。
她又喝了口泛着浓郁香气的热可可,然后抬头望着他。
「罗汛,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无别管,只要告诉我实话。」她坚持道。
「嗯……」他谨慎地思索着措辞。「妳对事情的态度认真,而且喜欢生活中的一切有条有理,有自己的原则,个性也很正直、善良。」还很好骗。
最后一句他保留在心底。
「换句话说,」她的神色更加黯淡。「我是个很无趣、呆板的人。」
「我绝对不认为妳是个无趣的人。」他保证道。
有一点过于死板是真的……不过绝对不无趣,不然他不会想尽办法招惹她。
「你不必安慰我了。」她幽幽地啜着杯中热饮,一股不知是可可还是酒精所造成的暖意流入腹中。「今天中午我跟俊杰见了面,他说他认为我们两个应该暂时分开一阵子,好好地考虑是不是该继续交往,可是我知道他其实只是想分手。」
他恍然大悟。不错,收成时间到了,甚至比他预料中的还快了一些。
「哦,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的两眼随即警戒地瞇起。「他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他说我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将来绝对是个贤妻良母,可是他考虑之后,发现我们之间似乎少了什么。他要一个能和他更亲密、而且更热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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