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汛微微地瞇起眼睛,据他所知,沈家成员并不擅长听从任何人的指挥,即使对方是亲姊妹。他怀疑除了食物的理由之外,这位长公子或多或少也有蓄意刁难的意味。
但他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从来没看过小渝这么情绪化。」沈千廷慢条斯理地又问:「你是怎么搞砸的?」
罗汛对他的洞察力毫不惊讶,他很早就注意到这奇特的一家人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迟钝。沈家上下唯一不清楚他的意图的人,或许只有脑子不会拐弯的小古板。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他不高兴地咕哝着。
房子的前门传来开了又关的声音,罗汛胸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在见到沈老三时熄灭,这位职业街头艺人朝他们走来,眉清目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狼狈。
「二姊说如果我不让她整理我的房间,她就要把我表演的道具通通丢掉!」
罗汛讶异地扬起眉毛,这是他首次听到沈千彦开口说话,想必他的哑剧修习已告一段落。
「别瞪着我看。」罗汛赶紧对他说:「如果你让我进屋里跟她谈,或许我可以找出她发脾气的原因。」
「她不想见到你。」简洁的回答出人意表的坚决。
罗汛正想开口再加说服时,沈小妹千彤从房子的后方出现,他像见到救星般连忙从车上跳下来。
「罗大哥,代志大条了。」轻巧的彩色身影晃到吉普车旁。「我老姊这次真的被你惹毛了,她什么部不肯说,只是一边掉眼泪一边像中了邪一样拚命打扫。」
她的语气中没有一分罗汛预期的同情,他感到情势愈来愈不妙。
「她在哭?」他感到既心疼又挫败。
「嗯,眼泪、鼻涕直流。」她点头以示强调。「眼睛现在肿得只剩两条线。」
「自从姨婆过世的那年,我就没看她哭过。」沈千廷说道。
「她这次哭得比那一回凄惨。」沈千彦好心地补充说明。
「而且打算把整栋屋子都翻过来清理一遍,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沈千彤点头赞同。「没想到老姊有这么激动、变态的一面,我还一直以为她是家里最理性的人呢!」
「你想她会不会把眼睛哭瞎掉?」其中-人问道。
「也有可能把房子哭倒掉……」另一人又说。
「那倒不会,她没有哭出多大声音,只是像坏掉的水笼头一样不断地滴着眼泪,可是就是这种闷闷的啜泣才更恐怖!」沈小妹很有见解地说道。
罗汛来回地看着这兄妹三人,认真地考虑着到底该佩服他们联合起来恶整他的默契,还是该一个个捏死他们。
不出几分钟,沈家两老出现在门口,沈妈妈迅速地将大门锁上。
罗汛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惊讶。这一家子人比他想象的还团结,而且显然无意让他轻松过关。
「里面情形怎么样?」沈小妹抢先问道,语气愉快得教人生气。
「她正在打电话给油漆工,要把所有的墙壁重新粉刷。」沈妈妈不以为意地说:「没关系,我最近正好对那些画有些厌烦了,等工人把墙漆好后我可以画一些新的主题。」
沈爸爸伸手搔了搔微秃的脑袋,神情有些懊恼。「她把我的音响藏起来了,没有了古典音乐,我没法专心分析实验数据……」
「阿汛。」沈妈妈转向罗汛。「小渝到底在难过什么?」
其余的四双眼睛随着她的话移至最大的嫌疑犯身上,目光中除了质问外,还挟带着不容错认的谴责。
罗汛顿时感到冷汗涔涔,彷佛身处于某种批斗大会。
「我也不是很清楚,本来千渝误会我有女朋友,可是我已经向她解释过了--」
「那件事我们都听到了!」沈千彤插嘴道。
「而千渝也相信我的话。」他随即皱起眉头。「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其它的原因。」
众人陷入沉默,但视线仍停留在罗汛身上,五双眼睛毫不含蓄地把他从头看到脚。
现在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待价而沽的公猪。「你不是小渝理想中的类型……」沈家长男突然说道。
「没错,老姊一直想找一个跟她一样,又老实又可靠的木头型男人。」沈千彤随即修正:「我指的是转性前的老姊。」
「没有人身攻击的意思,罗汛。」沈老三善意地拍拍他的肩头,然后客观地说:「不过你看起来既不老实也不可靠。」
「这副长相是天生的,我无能为力。」罗汛心情恶劣地回嘴,同时提醒自己不能对未来的小舅子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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