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票的观众陆续进场了,她还没看到玛格跟她那几个姊妹淘。
她走来走去,走得脚都酸了。
不要吧,真不幸被米拉那个大嘴巴言中。
放她鸽子想看她哭吗?她没那么懦弱。
有钱人玩穷人的方法。
她一直以为人性可以不要那么卑劣。
是她太天真了。
最便宜的票价要五十块美金,不是她这穷留学生负担得起的。
好吧,就当到此一游,以后回台湾大姊跟姊夫要是问她去过百老汇没有,可以稍微唬人一下。
回去吧,也许可以把下星期要交的林布兰特作业提前完成。
不管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总能用好的角度去转换心情,这就是梁菱光最大的优点。
即便地铁、公车很方便,但也不是招手即来。
计程车?别逗了,物价高昂的纽约市那是有钱人的代步工具,「欲望城市」里动不动就叫计程车的场景……别当真了。
徒步是生活上必修的课程。
建筑物问错综复杂的小巷弄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很容易迷路。
白天,她可以大胆的到处走,晚上的纽约,还是教人胆颤心惊的,单单是到处走动的游民数量就很惊人。
她尽量快走,尽量挑人多的地方走,欢笑喧闹的景致慢慢荒凉了,也不知怎地,到后来她屏息的呼吸里只听得见自己布鞋的单调着地声。
再过一条街就是地铁站,她有把握在最短时间内冲进地下阶梯,搭上车,结束这段忐忑的路程。
她越想越毛。
冷不防,金属物件倒地的声响敲进她自以为冷静的脑袋,她骇然,一颗心陡地窜到喉咙,差点跳出来。
就因为太过防备,一点点声响在静谧的街道都显得非常惊悚可怕。
她紧抓流苏背包不放。
垃圾桶倒地后,一只黑猫闪烁着莹莹黄光的眼跳过防火巷的楼梯,几个纵横从梁菱光眼前堂皇的消失,不知去向。
「真是的,干么自己吓自己,不就是猫弄翻了垃圾桶而已嘛。」天凉,吐出来的气变成烟,她拍着胸脯,自我安慰。
她怕吗?当然怕,怕得全身上下轻颤。
然后一阵快步声很迅速的贴住她后背,一条长臂膀箍住她的脖子,攀住肩膀,顺势将她紧紧往他的胸膛拉,变成连体婴的状况。
「不要出声,我不会对妳怎样的。」靠得很近,他的气息重重的拂过她的发与皮肤。
说不会对她怎样……这样吓她还不够怎样喔?
「我……」因为恐惧,大量的语言涌在喉头,逼着要释放,惊悸的四肢像泥塑不能动弹。
「跟着我往前走就对了!」
他的臂孔武有力,由五指传递过来的热力散发着奇怪的铁锈味,这让梁菱光很不安。
「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我是穷学生……」
「安静,」他有点喘,声音有点熟,「走快点,我的车在巷口。」
车车车……你的车关我什么事啊!心里暗自反驳着,后面杂沓的脚步声清晰起来,她身边的男人微微喘息,然后,像蛇一样的濡湿冷意沿着他的手指钻入她的领口,她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太过害怕,连看都不敢往别处多瞄一眼。
路口的灯光下果然有一辆很大的黑色房车,要是平常她肯定会用力的吹声口哨表示赞美。
不过,现在逃难都来不及了。
他掏出遥控器。
梁菱光听到后面追逐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近在咫尺,路灯把那些黑影拉得又庞大又嚣张。
她听到一串脏话。
「……抓不到活的,就宰了他!」
这不是黑道才有的追杀令吗?这男人到底得罪了谁?
「别往后看!」他低吼,还有几步路,却显得遥远。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她能不叫吗?就这样被拖下水,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很难叫人心服耶。
「妳会开车吗?」男人丢出完全不相关的话。
「呃,一点点,我有驾照,可是……」从来没真枪实弹的开过车。
他截断她。「那好,等一下妳开车!」打开车门,把梁菱光往车里塞,自己也跟着跳上车。
电光石火间,她听见枪响咻咻咻地四射。
那响声不是只有一下,是电影情节中常见的扫射。
妈呀,连把她拖下水的祸首都还不知道是谁,真冤啊!
她怕得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耳膜里全是车子金属被击中的尖锐闷声,她以为自己肯定会中弹,只有脸色惨白的抱着头放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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