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秦康走上前一步。“我们一定想尽办法让他来,心馨,要有信心,我们快去!”
“但是妈妈——”心馨不放心。
“她在手术室里,已经麻醉,没有痛苦。”沛文解释着,“我会先动手术,你们一定要哲凡来,这很重要,尤其对哲凡本身!”
心馨看秦康一眼,转身大步奔出去。
“他——会来吗?”正伦等他们走远了,才喃喃说。
“我不知道,”沛文叹一口气,“我只是尽力,浣思希望开刀时他在一边,这是信心问题,所以——我要浣思睁开眼睛时能看见哲凡,对她的复元很有帮助。”
正伦再皱皱眉,他觉察了在这整个事件里,他竟扮演了一个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角色,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是浣思的未婚夫啊!
他是个开朗又颇有新思想的人,虽然觉得无趣,却——也不能说什么,何况他爱浣思,他也是哲凡的朋友。这一切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小段,总要过去的,是吗?当浣思病愈离开医院时,一切——又会不同了。
他祈求着、他盼望着。
“我得进手术室预备了,”沛文看看表,“哲凡若是来了,你让他立刻进手术室,他的手术袍在里面。”
“好!我会做。”正伦点头。
“你随便坐一下吧,麦先生。”沛文进去了。
正伦却没有坐,他所发现的事正困扰着他,他开始思索一件他几乎从没想过的事,他全心全意地狂热地爱着浣思,然而——他在浣思的心中占了多少地位?可有地位?
为什么他从来没考虑过呢?为什么?
心馨气急败坏地赶到中山北路哲凡的家中,那也曾是她的家,她熟悉地按响门铃。
开门的福伯一看是心馨,立刻欢迎地开了大门,他似乎被吩附过,有拒绝客人的模样。
“啊!二小姐,你不上学吗?”福伯一个劲儿笑,“你从来没有这么早来过啊!”
“爸爸呢?”心馨没心情敷衍。
“刘大夫在小客厅。”福伯似有所顾忌地往里望望,“温太太在里面,你最好问她。”
心馨也不回答,径自奔了进去。
温太太却拦住了她的去路,温太太是礼貌的、温和的,她看来也有苦衷。
“二小姐,你——”温太太为难地瞄一眼小客厅。“你先坐一下,我去通报。”
“不必你通报,我见爸爸。”心馨大声说,“你去做你的事,别管我!”
“二小姐——”温太太脑色变得好难看,“请你原谅,刘大夫吩咐——任何人不见!”
“什么V心馨瞪起眼睛,她误会了温太九“什么人不见,难道我是他女儿也不见?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拦阻我见爸爸于
“二小姐——”温太太尴尬地退后一步,心馨的话太重,重得她无法承受。“我不敢拦阻你,只是——刘大夫发起晖气来——我们都害怕。”
“心馨,”秦康轻轻拉拉她,示意她冷静。“别冲动,不关温太太事,你要明白。”
“我一定要见爸爸1”心馨的坚定毋庸置疑。
“温太太,让她去,”秦康对温太不微笑点头,“所有的后果由我来负责,你放心。”
温太太自然不想管这件为难事,她只是职责所在而已。有人替她负责,他当然乐得走开,她也知道自己必然阻止不了心馨的。
“是,秦少爷。”温太太终于退出去。
心馨感激地看秦康一眼,还是秦康好,有他的陪伴几乎没有办不到的事、没有不顺利的事,她信心大路,立刻走到小客厅门外。
“爸爸,我是心馨,”她用力敲门,“我能进来吗?”
小客厅里没有回答,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爸爸,”她提高了声啻,“我能进来吗?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爸爸——”
还是没有任何回音。心馨转头冒秦康,困惑地轻扭门柄,然后缓缓推开房门。
小客厅里是昏暗一片,大白天了,双重窗帘仍然深垂,把阳光摒弃在窗外,里面弥漫着一种令人欲呕的隔宿酒气,空气混浊得无法忍耐,隐约见到家具凌乱,怎么——哲凡在里面吗?
“爸爸——”心馨掩着鼻子走进去,一面和秦康迅速拉窗帘\开窗,新鲜空气和光亮一涌而入,他们也喜见缩在安乐椅中、凌乱又肮脏的哲凡。
“爸爸——”心馨不能置信地惊呼一声,奔过去抱住哲凡的双臂,“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醒醒,爸爸——”
哲凡胡乱地应了两声,又再沉睡过去。着来他宿醉未醒,整个人几乎都脱了形,心馨差点认不出来,哲凡几时这么乱、这么脏.这么憔悴、这么苍白、这么懒散过?心馨印象中的爸爸是整洁、严肃、一丝不苟、健康又坚强的,面前这个醉汉——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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