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凡!是哲凡!是吗?是吗?
沛文蹙结的眉心一下了舒展了。他好像看见了一天的阳光,好像看见漫天的希望,哲凡——终于来了!
心馨先是呆怔着,渐渐,脸上浮现了笑容,眼中浮现了泪水,她咬着唇,紧紧注视着哲凡,她的父亲,谢谢天!他终于来了,他不是她骂的那个冷血动物,他不是!
浣思被推了进去,哲凡忘我地直行到她床边,就那样目不转睛、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她,那注视——世界还有任何事物、任何力量能移开他凝定了的视线?
心馨转身大叫一声,拦腰抱住了神色凝肃、感动得泪眼模糊却又苦有所悟的秦康。
“秦康,太好了,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太好了?”心馨又哭又笑,也不管好不好看,有没有人会笑她,一个劲儿地哭笑、跳跃。“你说是不是太好了?你说是不是?”
秦康什么话也说不出,却用力点头,拼命点头。哲凡的来到,使他心中那模糊的想法更具体些,但——他不敢说,哲凡只是来陪伴浣思,如此而且!
狂喜中,谁都没有注意,正伦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终于无声无息地沿着走廊离开了。他这样离开是表示什么?
无论如何,正伦离开了。
无论如何,玻璃病房中只有浣思和哲凡,这会是什么呢?雨过天晴?五点整,秦恺已经站在北一女校门口了。他等得沉默而安静,心馨说好了五点半会出来,他却宁愿早些来,反正他坐在图书馆时也是那么莫名其妙地不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快五点半了,秦恺移动一下,突然紧张起来,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每天见面,那么热情的心馨也会令他紧张?他伸手抹一把额头的汗水,他听见围墙里响起了下课的铃声。
五分钟之后,潮水般的绿衣黑格的女学生涌着出来,成群结队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辨认。秦恺吸一口气站直些,他想,心馨若出来该会看见他吧?
女孩子们散得好快,也不过十分钟,北一女门前已设有什么人了,一个瘦瘦的校工掩上了半边铁门,然而,依然没看见心馨的影子,莫非心馨忘了这约会?莫非她已离开?早晨分手时她不是一再叫唤着“别忘了”吗?不可能她自己就忘了啊?
或者——她有些事没做完,她还没出来?
秦恺眼巴巴再等一阵,六点钟,校工己关好大铁门,只留下旁边的小门出入,心馨没有理由还不出来啊!
考虑一下,他决定进去问问。才一进门,就被那十分尽责的传达室工友拦住了。
“找谁?什么事?”工友上下打量秦恺,那一口江西国语令秦但似懂非懂。
“高三的刘心馨,请问她走了吗?”秦恺很有礼貌。
传达室工友再看秦恺一阵,秦恺一面孔的好学生、好青年状,那工友满意了。
“刘心馨?早走了。”他说。他不认得那么多学生,然而心馨是他通知的。“一位先生接她走的!”
“一位先生?”秦恺不相信自己耳朵,他和心馨约好的啊!怎么跑出来一位先生?
“很年轻、很高、很体面、很漂亮的先生。”工友有些诧异,“咦?那位先生长得很像你呢!”
“哦——”秦恺拖长了声音,失望已掩饰不住。“那就算了,谢谢你!”
转身走出北一女,心中燃烧了一天的火焰熄了,虽然他的喜怒永不形于色,眼眸深处却是失望。这是他的第一个邀请、第一次约会,他鼓起了全身的勇气,他怀着无比的兴奋,他等待了那么长长的时间,心馨却走了。和另外一个年轻、高大、体面、出色的男孩子,连话都不留一句,连字都不留一个。她明知他会来等、会来找的,她竟这样,难道——他在她心中全无地位、全无分量?
失望变成难忍的痛苦,付不出的感情比失恋更令人难以抵受,失恋——至少还得到过、还爱过、还被爱过,他——哎!甚至无从表达,无法表达,只能任感情在心里燃烧,直到烧熔、烧化、烧死他——他是可悲的,为什么除了书本,他总是笨手本脚的呢?
书本帮助不了他感情的事,他能不能跳出书本,用自己的力量帮自己一次呢?
他终于走到车站,预备等公路局车回家。每天的日子都是这么平板,上学、放学、回家、书本,他的世界就只有这些,他被局限在这个范围里二十一年,他愈来愈觉得呼吸困难,他真想破空而出,但是——二十一年的生活已运行成轨迹,他该怎么做?
那个年轻、高大、体面、漂亮的男孩子是谁?竟能使心馨毫不在意地背弃了他的约会,是谁?那个见习医生戴克文?或是——突然间心中灵光一闪,而且他几平肯定了,那带走心馨的人,会是秦康,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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