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吗?」
宁静终于停下了动作认真问,他垂着脸,因为怕他的惭愧会写在脸上。
他是因为微惭而无声,但她却紧张了,「小天,你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他终于压下心里的惭意而再度抬头,「我只是在想,对于一颗肇事的球该如何索赔?」
「索赔?!」宁静瞪大眼睛,消化着他难得一见的幽默,片刻后才再开口,「你说呀!」她在他面前跪直,拍拍胸口一副海派样,「只要我办得到的,无条件照办。」
「两个。」他比出两指。
「什么两个?」她不懂。
「我要两个赔偿。」
厚!他一定是属狮子的,才会这么「狮子大开口」!
「没问题。」为了表示豪气,她二话不说用力点头。
「第一个,告诉我一项『哇呜哇呜』冰里的配料。」
她微讶,没有想到他的索赔会是这个,虽然不懂,但她还是很爽快公布,「芡实。」
芡实?这是什么东西?他微哼,幸好是用交换条件,否则他永远都别想猜出这种怪东西。
「OK!第二个赔偿,我想要摸妳的脸。」
宁静闻言讶异更甚,她甚至还转身瞪着小毛,想着是不是该先找人将这家伙抬到医院去,看他是不是已经被K成了脑震荡?要不向来避她唯恐不及的夏天,又怎会提出这种诡异要求──想摸她的脸?
「你是不是晕了?告诉我这里有几根手指?」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动着。
「妳才是晕了。」他嘲笑她,「妳忘了我是瞎子?」
是喔!她懊恼地捶捶自己的猪脑袋,没理会身后小毛等人的窃笑。
「摸吧。」
听见他再也不避讳「瞎子」这词,她不禁乐开怀,什么都无所谓了,她闭上眼睛,当作是在玩游戏一般。
他的手缓缓移近,好半天才能摸到她脸上,一开始他将五指摊开,这才发现她的脸好小,一个巴掌似还盈不满,然后他将长指滑下她的下巴,尖尖的,像水蜜桃的尖端,只是不知是否也同桃子一般软嫩?
念头一起,他用两指掐了掐她的脸蛋,他一掐,她便哇哇叫,打去了他的手。
「是摸不是掐!」她搓抚着红通通的脸蛋,龇牙咧嘴着满脸不爽。
他在心中偷笑,脸上却端着面无表情,他再次伸手,她连忙闪开,语气不善的开口。
「你还想干嘛?」
「我还没摸完。」
「都掐过了还没摸完?」干嘛,想借机报仇啊?
「掐归掐,和摸无关。」
他抬高手指,指着那还挂在他额头上的肿包。
一看之下她消了火,只得再度抓起他的手摸上了自己脸蛋。
「摸快一点!我今天还要回家帮忙洗米煮饭……」
她还说了一堆话,说得不甘不愿的,但他全然没听进去,一只热热的掌努力地在她脸上巡游,包括她长长的羽睫,细细的黛眉,包括那分别生着两颗小圆珠的耳垂及小巧的耳廓,包括她嫩嫩的唇瓣以及发线……
努力地,像个画家一样,他东拼西凑地试图在脑海中将她的模样画出来。
「妳有酒窝?」
「那叫梨涡!」她出声纠正,「酒窝是要笑了才会有,梨涡是始终存在的,在医学的观点上,那只是一个表皮组织上的瑕疵……」
她絮絮叨叨,他细细巡游,两人都没注意到四周早已围了几圈子的人。
她跪着,他也是的,他一寸寸仔细触摸着她的脸,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还为他们框上了金边,让他们像煞了商店橱窗里那种面对面许愿的爱心娃娃,尤其,他们都生得好看,更让这幕橱窗式、框了金边的画面更加赏心悦目了。
小毛和妞妞等人再度互换个眼神。
这这这……真的很暧昧耶!
不管老大承认不承认。
球局草草结束,没什么输赢,只一个额上「赢」回了个肿包的夏天似乎挺有收获的。
自从操场上这一幕「摸脸」经典在村子里被传开来了后,村里人每回提起那个瞎眼男孩,都将鬼屋男孩自动改成了──那个宁静的夏天。
宁静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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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候,夜已不远,浪声摆荡,其中夹杂着琴音悠扬。
净白沙滩上躺着一辆单车,单车不远处有个女孩趴卧在沙滩上,支颊撑首,虽是认真倾听,却在无意间打了几个呵欠,在她前方有个正在拉着小提琴的大男孩。
一曲终了,女孩跳起身来大声鼓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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