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答应我,将来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舍下我这个胆小鬼。
她轻缓地将脸偎枕在他胸前,痴痴地盯着他瞧。
她胸口满溢着丰沛的情绪,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两个胆小鬼,得靠着彼此的依赖才能够存活。
宁静又看了很久很久,在确定不会吵醒他之后,才将手慢慢地抽了出来。
她一下床便先拉上了隔光的厚重窗帘,再蹑手蹑脚地到楼下的浴室里梳洗。
她碰上了来打扫的钟点女佣,她轻声告诉女佣今天放假不用打扫,然后她替自己冲了杯牛奶并烤了面包,喂饱了肚子后再度开启了冰箱。
他回来得突然,不过幸好冰箱里还有东西,足够她施展手艺来喂饱他。
她边做边哼曲,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烹调食物真是天下第一快事,她原是兴致勃勃着的,末了却愈来愈意兴阑珊,她不断盯瞧着墙上挂钟,只见它一格一格走动,楼上却始终没有动静。
唉,她是可以一直做一直做的,但至少,要有点掌声与喝采呀!
在她终于将大餐准备完毕却发现夏天依旧没醒时,便再也忍不住了,她知道他很困,她发誓不会吵他,她只是想偷瞄他一眼就好。
她跑上楼,一眼变成了两眼,两眼变成了流连不去。
她痴痴贪恋地盯着他坚毅的唇形、帅气的眉宇、高挺的鼻梁,在他才十七岁时,她就已经看他看到恍了神,还当是见到了鬼,时过境迁,一切起了改变,不变的是他那依旧好看得叫人失魂落魄的五官。
宁静先是看,继而用手摸,到了最后竟连嘴也跃跃欲试加入了行列,「纯欣赏」的动机早已远扬,她被勾起了些许妒火。
所谓妒火就是──睡觉真有这么重要吗?
比感觉到她的存在还重要?
她就不信吵不醒这睡王子!
怨气不断累积,到末了,甚至强烈到连她对异性所怀有的恐惧都被抛忘了。
她一下一下地偷吻他,像蜻蜓点水,又像个淘气的小童在使坏。
夏天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脸上有热热的小虫在飞翔,且连唇上也没放过,他伸手想拂开,却闻到了一股熟悉至极的香气,一股他长久以来始终惦记在梦里,很夏天的味道,那种会让人联想到蓝蓝的海洋、白白的沙滩的味道。
半是惊喜半是疑惑,他依旧闭着眼睛只是伸手触摸,果不其然,是那张他永远都不会认错的小脸蛋。
「你醒来啦。」
宁静贼兮兮地在他耳畔巧笑,一点扰人清梦的愧意都没有。
「我能不醒吗?」他回答得有些无奈。
「什么意思?」她呵呵坏笑,「明明是你『自己』醒过来的。」
「是呀!我是『自己』醒过来的,如果一个人的脸被人这么摸来摸去、亲来亲去地还不醒,我会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喂!你现在是在怪我『好心』地叫你起床啰?」她索性恶人先告状,反正连孔夫子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是吗?
「不敢!」他张开眼睛,露出难得淘气的微笑,「我只是也很『好心』地想让妳感受一下,那种被人闹得不得不醒过来的感觉。」
夏天伸手去呵她的痒,她既要笑又要闪,两人在床上玩得像孩子一样,连棉被和枕头都被踢出了他们的小小世界。
笑闹了一阵子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停下的,一俟停了他们才发现到两人的身躯暧昧地迭在一块,他心跳加速,他全身燥热,还有他的呼吸,粗喘得很不寻常。
宁静原是困惑地看着他的,不懂那粗喘的声音所为何来,下一刻她总算明白,因为他那不小心抵住她的某个部位,正在悄悄地膨胀。
他仓皇无措地推开她,一个不小心甚至还狼狈地跌下床,他爬起来没看向她,径自躲进浴室里还锁上了门。
老实说,他那样的表情真的有些好笑,但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明白他何以狼狈,他很想要她,但又知道不能,因为怕会吓着了她。
她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他们在床上玩黏鼠板,他却突然变了脸的往事。
那时候的他,神情同样狼狈,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要她了。
但他什么也没做,因为他爱她。
因为爱,所以尊重;因为爱,所以呵护;因为爱,所以狼狈怯懦。
她想起了堂叔──那个邪恶的魔鬼──也终于想明白了,那档子事的罪恶与否、肮脏与否、喜乐与否,差别就在于有爱与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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