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不厌其烦的邀约,席紫筑再次轻轻蹙起秀眉,有技巧地婉拒着,“对不起,我今天晚上要去医院陪我妹妹,抽不出空陪你去吃法国菜。”
“没关系,那就下次好了。”曹君彦再次拿出他过人的耐性和风度。“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送你去医院探视令妹?”他锲而不舍地笑着说。
“这——”席紫筑咬着唇,犹豫不决地思索着拒绝的艺术。
被曹君彦百折不挠的真情感动的连绍涓,却临阵倒戈地帮他敲起边鼓了。“紫筑,你就别拒绝了嘛!难得曹公子这么有心,你放着现成的豪华轿车不坐,去搭挤死人的公共汽车,岂不是跟自己的体力和金钱过不去吗?再说——”她俏皮地眨眨眼,慧黠的说:“我也想劳烦曹公子让我搭一程免费的霸王车,免得要坐公共汽车,饱受那种人挤人,被压缩扭曲的痛苦和煎熬!”
这话甫出,席紫筑睁大了清灵有神的双眸,还来不及抗议她的倒戈相向时,曹君彦已喜上眉梢地抢着附和,“能做你们两位的司机,是我曹君彦三生修来的福气,更是我求之不得的荣耀!”说着,他把握时机,一刻也不敢耽搁的速速掏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并彬彬有礼的欠身请两位小姐上车。
此情此景,令席紫筑毫无招架和退缩的余地,于是,她只好硬生生地吞下所有梗在喉头的话语,不胜懊恼地瞪了连绍涓一眼,百般无奈地坐上了曹君彦那架和主人同样光鲜气派的宾士轿车。
席紫若不安分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自己那只上了石膏、包裹着纱布,活像大棒棰的右脚。对于自己这十来天近于废人似的幽禁生活,她实在有着满腔的郁闷和懊恼。
望着隔壁那位吊着点滴,却可以行动自如的老先生,她在羡慕之余,不禁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一双浓挺的眉毛更是紧紧地蹙在额心,像雨条纠葛难解的毛线。
“怎么,你嫌你的霉气还不够多吗?非得摆出一张死气沉沉的扑克脸,给我这个不知道欠了你几辈子债务的老妈看吗?”关雅娴一边拿着水果刀削苹果,一边没好气地数落着。
席紫若对于母亲十天来、近乎疲劳轰炸的精神讲话,已经练就了一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至极工夫,于是,她快速地合上眼,佯装假寐地把脸埋入枕头里。
关雅娴沉下脸,“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才说了你一句而已,又没骂你,你竟然敢给我装睡,全世界有像你这么搞怪、冥顽又不懂得孝道为何物的孽女吗?”
席紫若仍是毫无动静地躺在那儿,连睫毛也没眨一下。
关雅娴见状更为恼怒了,她悻悻然地放下水果刀,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搁在茶几上,正准备全神贯注地好好教训席紫若这个不识好歹,浑身都长满叛逆任性刺芒的小女儿时,辜允淮却玉树临风,带着温文而神采奕奕的笑容走了进来。
关雅娴马上像个魔术师似地换上满脸亲切和蔼的笑容。“允淮,你又来看紫若了!真不好意思,她撞坏了你的车,你还不记仇地常来医院探望她!”
“伯母,你快别这么说,我害她骨折伤重,心里也非常过意不去。”
关雅娴听了颇觉安慰,对他的好感和激赏更是溢于形容。“对了,我们紫筑今年暑假就要毕业了,她还想出国深造多念点书,你高中、大学和硕士都是在国外念的,有机会伯母想麻烦你给我们紫筑提供些宝贵意见。她比较内向矜持,不好意思麻烦你,希望你能拨个空指导指导她。”
故作假寐的席紫若,不觉从嘴角轻轻逸出一丝顽皮而饶富趣意的微笑。对于母亲穿针引线、露骨而不假掩饰的作法,不禁感到既佩服又好笑,赶忙竖起好奇的耳朵悄悄聆听下文,看辜允淮如何见招拆招!
辜允淮何尝不晓得关雅娴的用意。事实上,他母亲赵艾宁也经常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起席紫筑,从赞扬她的美貌、她的气质、她的内涵,还有她有多少可以成打计算的追求者,点点滴滴串连起来,他这个尚且无心插柳的观望者,对于席紫筑的种种“完美”都可以如数家珍、倒背如流了。
如今面对着关雅娴的推波助澜,他仍然保持一贯不冷不热、不愠不火的态度。“伯母,承蒙你们看得起,只要有我能做得到的,我会尽量去做,希望能帮助紫筑做最好的选择。”
关雅娴一听,还真是百味杂陈、冷暖交集,对于辜允淮过于客谦的风范还有被动的态度,她真是有着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焦灼和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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