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盼云凄楚而无奈的摇摇头,“不可能的,我姑姑不会这样轻易放弃她的复仇计划,她上星期一下午才刚来找过我。”接着,她把那天她和苏曼君在餐饮店的对话,巨细靡遗的说了一遍。
温可兰轻轻蹙起眉头,“盼云,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不可思议吗?按理,韩伯涛是你们苏家的仇人,他得了绝症,你姑姑应该额首称庆,高兴都嫌来不及,结果她不但没有,居然还表现得那么反常,那么沉痛震愕,这件事恐怕内幕不太单纯。搞不好,韩伯涛夫妇根本不是害死你父母的深仇大敌,而是——你姑姑的心上人,只不过韩伯涛抛弃了她,选择了汪如苹,所以你姑姑才会由爱生恨,一心一意想要报复他们——”
她大胆犀利的假设令苏盼云的心情波动不已,“会是这样吗?”
“我看是八九不离十,要不然,你姑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那么仇视男人呢?如果不是她在感情上曾经遭受过重大的打击,你要如何去解释她对男人那种不正常的仇恨心理呢?”
苏盼云咬着唇,她深思的、细细的、回想着苏曼君所有曾经令她困惑而惊惧的反常举止,不禁在温可兰大胆心细的分析下哑口无言了。“我想,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我姑姑自己知道吧,事实上,我早就怀疑我姑姑要我接近韩伯涛一家人的真正动机了,我很难相信像韩伯涛那样光明磊落、气度恢宏的人会是一个密报而玩阴险手段谋害别人的人。”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去遵循你对你姑姑的愚孝,还是——悬崖勒马,放弃扮演这种双面娇娃的危险游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事实上,所有事都已经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了。”苏盼云苦恼地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愁肠百转的抬眼望着温可兰,楚楚可人的叹息道:“你知道,我已经拒绝了曲璨扬的求婚,我更已经……下定决心放弃扮演沈娉婷的角色了。因为,我可以欺骗所有人,但,我无法欺骗我自己,这也就是我必须狠下心来拒绝曲璨扬的原因。而韩孟禹,我无法一直用我的假面具来面对他,对他说着一些言不由衷、似是而非的谎言了……”她悄悄垂下眼眸,忍住满腔的酸楚欲雨的悸动,“我是个失败的演员,不但没有演好复仇天使的角色,反而爱上我欲意报复的对手,尝到了作茧自缚的痛苦滋味……”
“难怪……”温可兰及时醒悟了过来,难怪那天曲璨扬会喝得酩酊大醉,更难怪,这两、三天韩盂禹会频频打电话到她这儿来找“沈娉婷”。
“难怪,韩盂禹最近一直拨电话来这里找你。”
苏盼云紧张又满含期盼地凝眸急切问道: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你不在,到南部作秀去了。”温可兰看见她眼底的踌躇和愁绪,不禁感慨良多地轻叹道:“相见争如不见,不见又难忍相思满怀,盼云,我看你和多情固执的韩孟禹真是前世结下的冤家。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他吧!你应该想一个万全又一劳永逸的办法。”
苏盼云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一股尖锐的痛感,她才松开牙齿,甩甩头发,带着一股悲壮而豁出去的口吻说道:
“我会再去小木屋见他最后一面的,然后——”她深吸口气,“我会让他彻底对沈娉婷死心的。”
“怎么个死心法?”温可兰难掩忧心的冲口而出,难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一股不安而难以注释的奇怪反应。
“我会告诉他,沈娉婷要嫁给她的保镖男友。”苏盼云艰涩地吐出话来。
温可兰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你有兴趣跟我共亭那一瓶白兰地吗?我想我们两个女孩子就是醉倒了,也不致闯出什么可怕的、酒后乱性的祸事来!”她自我解嘲的幽了自己一默!
于是,两个各怀心事、愁意满襟的好朋友握着酒杯畅饮起来,然后又哭又笑的搂着彼此,怨天怨地,骂风斥雨,怨尽所有该怨与不该怨的日月星辰与爱情专家。
最后,她们醉态可掬的双双倒进柔软的水晶床上,继续在春秋大梦中骂着干卿何事的周公老爷。沈娉婷终于又出现在韩孟禹的小木屋前,踩着袅袅婷婷的步履,带着一颗酸楚、歉疚、心痛不已的心。
韩孟禹这会儿并没有坐在台阶等她,但,沈娉婷却肯定地透过窗扉辉映出隐隐约约、闪动光芒的灯火确定他真的在家。
她深吸一口气,甫抬起手准备叩门时,门却自动开了,韩孟禹挺拔修长的身影站在门槛内端,用一种好深沉、好绵长的眼光紧紧锁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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